都沒聽,一直趴在自己課桌上奮筆疾書,李楊驍心情不好,也趴了一下午。放學鈴聲一打,宋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楊驍你先彆著急走,注意聽廣播。五分鐘過去,宋昶的聲音在學校的廣播裡響起來,他寫了一篇關於夢想的文章,洋洋灑灑千字,舉了《月亮和六便士》的例子。李楊驍現在都記得,那篇文章的最後,宋昶說,滿大街的人都在彎腰撿地上的六便士,但李楊驍你一定是那個可以抬頭看見月亮的人。就因為這句話,李楊驍義無反顧地拋下所有反對意見,孤身一人去北京參加了藝考。
李楊驍後來也自責過,他和宋昶之間簡直就是一段革命友誼,他怎麼能妄自喜歡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李楊驍一直都覺得,宋昶對他好,他也不能對不起宋昶。宋昶應該找個好女孩結婚生子,安安穩穩,一生和順幸福。他不能把他往溝裡帶,這個社會對同性戀還是太不寬容了,宋昶能走陽關道,就不要拉他來走獨木橋了。
但這話明顯是自欺欺人,說出來勸慰自己的,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不希望他也喜歡自己?所以有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猜測,宋昶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如果不喜歡,他怎麼會對自己這麼好,這麼好,簡直有點太好了。李楊驍就是在這種和自己拉扯的過程中,平靜無波地暗戀了宋昶八年。
直到李楊驍住進宋昶的房子一個多月的時候,宋昶的公司部門團建,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李楊驍連拉帶拽地接他回家,氣喘吁吁地把他放到床上,宋昶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盯著他定定的看,像是要吻他。李楊驍也看著他,內心一陣狂跳:這些年他的感覺竟然是對的,宋昶果然也是喜歡他的!隨後他又神奇地平靜下來,他在等著那個吻落下來,他對自己說,只要這個吻落下來,就說明宋昶真的喜歡自己,那他就會拋下一切,說什麼也要追到宋昶,和他在一起。只是宋昶盯了他半晌,臉湊近了,只差最後一秒,宋昶閉了閉眼睛,自己翻了身子躺倒一邊,拿枕頭蓋住自己的臉,重重地嘆了口氣。
打那次之後,宋昶就開始頻繁加班,經常不回家,明顯有點躲著他。李楊驍察覺之後,匆忙租了個半地下室,收拾行李,走了。
戲沒得演,喜歡的人也吹了,人生失敗到極點,李楊驍在極度心灰意冷之際,答應了一個朋友給自己介紹金主的提議,這才有了後來陳瑞那一出。
說來也巧,宋昶幾個月沒聯絡他,再給他打電話,居然是等他坐到了陳瑞床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