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捧著水洗臉,然後溼漉漉地回到了車裡,打算開車下山了。
已入初秋,日光看上期燦爛明豔,溫度卻比不上盛夏時炙烈了。
一坐到駕駛座上,李楊驍就被陽光晃得眯了下眼睛,他伸手放下頭頂的遮光板,忽然想起上次來這裡時的場景。那時正逢黃昏,橘紅色的火燒雲染遍了大半天空,和眼前的景緻全然不同。
“我記得,”李楊驍打著方向盤把車掉了個頭,說,“你上次說你畫過這裡吧?”
遲明堯點頭道:“是畫過,不過都是很早以前了,種那棵樹的時候畫的。”
“還在嗎?那幅畫,突然很想看。”
“賣了,”遲明堯說,“你要想看的畫,以後再給你畫一張。”
“……賣了?”李楊驍有些錯愕,明泰家大業大,遲明堯難道以前還需要靠賣畫賺零花錢不成?他接著問了一句,“賣了多少錢?”
“記不太清了,”遲明堯把車窗開到最大,說,“一百多萬吧。”
李楊驍倒吸一口氣:“……”自己起早摸黑拍了三個多月的《如果雲知道》,也不過賺了100多萬,還是稅前!
遲明堯見他沒反應,似笑非笑地轉頭看他一眼:“多麼?”
李楊驍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遲總,你知道有一句話特別適合形容現在的你麼?”
“嗯?什麼?”遲明堯不恥下問地請教。
李楊驍一本正經道:“無形裝逼最致命。”
遲明堯被逗得笑起來說:“其實當時我也挺震驚能賣這麼多錢的。”
李楊驍說:“你說這句話就更適合了。”
遲明堯又笑了一會兒,才說:“真的,不過應該是我爸在商界的朋友拍走的,跟商業利益掛鉤,否則怎麼可能值這麼多錢,沒有這層關係,一千塊估計也沒人要吧。”
“那也不會,我要。不過,好像賣了這麼多錢,你也沒有很高興。”
“有什麼好高興的。當時要拍賣的時候沒人告訴我,等我回國之後才發現畫沒了,還生氣了好一陣子。本來想買回來,後來又嫌麻煩,就不了了之了。現在回頭想想,還挺後悔當時沒買回來的,現在已經不知道那畫在哪了。”
李楊驍見他臉上罕見地顯出些遺憾的情緒,便安慰道:“以後如果找不回來,我就陪你回這裡,再畫一幅一模一樣的。”
相比來時的夜路,白天視野一片敞亮,車要好開得多。但在最危險的路段,遲明堯仍是把手放到方向盤上,幫李楊驍掌控著方向。
許雲初的電話打來時,車已經完全開下了山,疾馳在寬闊的公路上。遲明堯對著電話那邊說:“許總終於肯回來了?……嗯,我男朋友……藝人不準談戀愛?誰說的,那梁思喆是怎麼回事?……”
男朋友。李楊驍扶著方向盤想,以後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遲明堯為什麼總喜歡帶他去公司了,這種滿溢位來的強烈喜歡似乎只有透過昭告天下才能得到紓解。
——原來那些秀恩愛的人都是懷著這般心情。李楊驍恍然大悟,感覺自己又解鎖了人生一大奧秘。
遲明堯掛了電話,對李楊驍說:“下午帶你去見許雲初。”
李楊驍開著車,飛快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裡帶了些驚訝:“梁思喆前輩的經紀人?”
“前輩……”遲明堯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笑著說,“你這樣一說,好像梁思喆是個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
李楊驍視梁思喆為偶像,不知把他的作品反覆掰開揉碎看了多少遍,當然不敢在稱呼上怠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三棲影帝,自然是前輩。”
遲明堯不動聲色地丟擲一枚重磅炸彈:“那如果讓你跟前輩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