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唇上的,是苗王你的血。”
邊旭驚疑不定地看向他,苗王卻大笑著後退了一步,他衣袖揮出,那些沾著他鮮血的米粒立刻在泥土上顫抖著跳動了起來。很快,眾人就發現,不止是米粒在跳動,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從土底慢慢鑽出的是無數粗大虯結的根莖,根莖的顏色深紅如血,它們毫無疑問是來自那棵參天的古木,此刻正彷彿活物一般扭動起來。
這一幕如同邪術,就連對此地巫蠱之術所知甚多的南宮翼也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樹根張牙舞爪地探向了樹幹上綁著的蕭素寒。邊旭顧不上管這樹根的來歷,縱身上前,長劍揮出,頃刻便把幾根根莖斬斷了。只見緊閉著雙目的蕭素寒眉間忽然一緊,像是受了什麼痛楚一般微微顫抖起來。
苗王在他身後笑了:“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方才撒的招龍米,招的便是這棵神龍木,它已與我血脈共通。你斬斷這兩根樹根,樹上那人會痛如斷指,你若再多斬幾下,那就是在他身上凌遲了。”
邊旭猜不透他話中真假,卻也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出劍,很快,那些長蛇般的樹根虯結如同屏障,把他和蕭素寒重重隔開,他沉聲問道:“你想拿他怎麼樣?”
“我不想拿他怎麼樣,相反,我還可以饒了他的性命。”苗王頓了頓,“只要你肯用你的命來換。”
邊旭微微一怔,隨即咬牙道:“你既然想要我的命,何不乾脆衝我來,卻要向他人下手!”
苗王又笑了:“我知道你的武功極好,況且又毒蠱不侵,就連攝魂之樂也對你不起效用,我實在沒有把握能擒住你,不過有此人在手裡,我猜你多半肯為他就範。”
邊旭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你為何這麼肯定?”
苗王看著他漆黑的眼睛,笑著搖頭:“這些天我雖不曾露面,可雲水的事,卻沒有一件能逃過我的耳目。你知道今夜你我必有一場惡戰,所以特意在宴上支開了這位少莊主,甚至在此之前,還關照沙漠蠍子在暗地裡照看好他。你做這麼多事,無非是怕他出了什麼差池,對麼?”他說到這,頗有些惋惜似的道,“只可惜那沙漠蠍子,多半也回不來了。”
水潭邊緣慢慢飄起一層霧氣,泛著殷紅的色澤,潭邊的植被和草叢在霧氣中迅速枯萎腐蝕,這陣薄霧緩慢地越過了潭水,向另一端的岸邊瀰漫。
沙漠蠍子依舊無知無覺地坐在岸邊,他怔怔對著那雙柔情似水的瞳眸,輕輕咧開嘴笑了:“蕭素寒,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很想陪著你。”
蕭素寒再次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氣息暖暖地吐在蠍子的脖頸間,柔韌的腰肢貼著蠍子的身體,聲音很輕地道:“阿棄,不要離開我。”
沙漠蠍子用力閉了閉眼睛,他滿臉都是淚水,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而後他伸開了手臂,像是要用力回抱住對方,卻遲遲沒有收攏起雙手。
“如果,這都是真的,該有多好。”他咬著牙,一面笑一面流淚。
“阿棄?”蕭素寒奇怪地看著他,他的手掌依舊溫暖,撫摸著蠍子的臉頰,“你在說什麼?”
沙漠蠍子怔怔與他對視,良久才開口:“蕭素寒從來不會這樣跟我說話,更不會這樣看著我。他信任我,依賴我,對我好,但只是因為他拿我當朋友,當兄弟。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心滿意足了。”他看著面前的人,“幻象再好,都不是真的蕭素寒。其實從開始我就很清楚,他這種眼神,絕不會是看著我,只會是看著邊旭。”
對面的蕭素寒還在向他微笑,用甜蜜的聲音喚他“阿棄”,沙漠蠍子狠心轉過頭,不再看對方的臉。忽然,一點微腥的氣息鑽進了他的鼻腔,是那種名為“醉花陰”的毒霧,沙漠蠍子意識到這種毒霧已經瀰漫到了近前,可他眼前的水潭和密林都一片寂靜,看不出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