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一定會很熱鬧吧。”蕭素寒低聲嘀咕了一句。
“當然會很熱鬧。”有人大喇喇地在他身邊坐下,點頭附和。
這顯然不是邊旭,蕭素寒不用轉頭也猜到了來人是誰,不由撇了撇嘴:“怎麼,傷好得這樣快?”
“還是多虧了落梅山莊的靈藥。”沙漠蠍子嬉皮笑臉地道,他也正低頭看著下方,想了想道,“看樣子,今天是此處祭祀的大日子啊。”
“什麼祭祀?”
“苗地各個寨子都有自己祭祀的方式,有些地方是殺牛祭祖,有些則是祭鼓,或是祭樹。他們祭祀的日子也各有不同,尋常小祭一年一次,若逢大祭,則是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一次。”他指著路上那些苗女,“你瞧她們穿著的是白鳥衣,那是大祭之日才會穿的服飾,可見今夜便是雲水的大祭。”
他說完,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這神叨叨的地方,祭祀的多半是蠱神,只是不知以何物為祭品。”
蕭素寒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蠍子,你從前都在大漠待著,為何對苗地的許多事知道得這樣清楚?”
“聽義父說的,”沙漠蠍子提起這位義父,不由有些悶聲悶氣,“他原先還未曾得到那頁逐影刀譜時,只能在市井間隨意混飯吃。那時有一幫僱主就是從苗地去往塞北,他們頗通毒蠱之術,十分神秘。義父跟他們混跡了一段時日,便聽說了一些關於苗地風土,還有蠱毒等物的事。”
蕭素寒點了點頭,又重新看向樹下,他看到剛剛走過去的那隊苗女手中抱著長長的陶罐,不由“咦”了一聲:“那是宴席上要喝的酒麼?”他抽了抽鼻子,隱約聞到了些許酒香,“好像不是先前那種糯米酒。”
沙漠蠍子嗅覺敏銳,自然聞得更清楚:“這氣味微腥微苦,酒中顯然是泡了蛇膽,而且不是尋常蛇膽,是雄蝰蛇王的膽,極其珍貴難得。這蛇膽性涼,用來泡酒可祛肝火,夏日飲來十分滋補,看來這苗王還是個懂養生的人。”
蕭素寒聽他竟扯到“養生”上頭,不由嗤笑了一聲,倒有點想品嚐品嚐這極珍貴的蛇膽酒的滋味。
沙漠蠍子卻又忽然神秘兮兮地湊過頭來:“說來,你可曾見過邊少俠飲酒?”
蕭素寒想了一想,這才發覺自認識邊旭以來,似乎從未見他喝過酒,就連這一路上苗民們款待時獻上的糯米酒他也沒有碰過,不由搖了搖頭:“還真沒有,你怎麼問起這個?”
“我只是覺得,他這人體質古怪,不受任何藥性,連瘴毒都不怕,不知喝起酒來會不會千杯不醉。”沙漠蠍子說到這,狡猾一笑,“咱們不如趁今夜,灌他幾杯,看看他酒量如何。”
蕭素寒微微一怔,隨即便搖頭道:“不好。”
“怎麼,”沙漠蠍子瞅著他,“少莊主竟還怕他?”
他這是故意激將,蕭素寒卻不上當,只向他道:“你知不知道他武功大成,內力也精進了許多。”
“那又如何?”
“現在一點細微動靜都逃不過他耳朵,”蕭素寒說到這,有些同情地看向蠍子,“他就在後面的屋子裡,我們的對話他可全都能聽見。”
銀色燈盞在入夜之後被陸續點亮,燈火綿延開來,火光銀白灼目,將整個雲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若是尋常人或許不識得此物,而蕭素寒卻是再熟悉不過。這燈盞裡不是尋常燈油,而是鯨油,這是取深海中巨鯨的腦油熬製而成,十分難得而又珍貴。他蕭家祠堂前供奉的長明燈中灌的便是這鯨油,只是不知這遠離大海的苗嶺深處為何會有這珍貴油脂,況且儲量巨大,竟可供成千上百盞油燈所用。
他正在疑惑,卻聽銀鈴聲陣陣,幾名容貌清麗的苗女正從遠處走來。她們並未穿白鳥衣,而是潔淨的白紗裙,腳腕上的銀鈴叮鈴作響。蕭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