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人搖醒,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身旁一個人也沒有,我的手腕上也空蕩蕩的,我走到備用機器旁邊,發現它們已經被砸壞了,我記得被我叫醒的人長著一頭薑黃色的長髮,他的那些頭髮糾纏在一起,蓬鬆又高大,之前,我在村子裡見過他,但並不認識他,晚上,我們巡邏時,我只藉著我們提著的燈籠的亮光偶然間瞥到了他的臉龐,我要怎麼向村長描述他的外貌特徵呢?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剩下的那個村民也不見了,我記得,在晚上之前,我們兩個根本沒有說過一句話,村長為我們創造了這樣的環境,她不想讓我們毫無阻礙地嬉笑聊天,她更傾向於將一些關係不佳的村民組合到一起,以防有人合謀將備用裝置砸壞,但從這兒的情況來看,她的計劃算是落空了,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搭上線的?自從我們碰面之後,一條夜路上的又一次搖晃裡,他們之間不曾產生過一次交流,或許,他們是在我睡著之後進行溝通的,或許,他們當中的一個對機器動了手腳,另一個追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要麼就是有誰比我先一步醒來,發現了眼前的情況後,為了逃避責任,乾脆溜之大吉,我看,我最好也學著他的樣子,夾起尾巴從這兒離開,村民們很可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這附近一個過路的人都沒有,有誰能證明我的清白嗎?在他們兩個之中,誰最有可能犯下這件事?我認為,不是那個長頭髮的人,在我給他手錶之後,在我躺下之後,再過不久,他應當就會把躺在我旁邊的人叫起來了,幾分鐘之後,他也許會躺下來再睡一覺,也許他睡不著了,乾脆同這位被叫起來的人聊天,他們就是在這場對話中增進了情誼,進而臭味相投,約定好一起把裝置砸爛,留下我一個人傻乎乎地躺在這兒,迎接第二天清晨即將到來的村民們的指責和辱罵,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必須回憶起他們兩個人的樣子,把他們的臉交給村長,可我明白,最後一個被喊起來的那位村民,他身上大概沒有什麼醒目的特徵,不然,我一定把他給記起來了,我回想不起他的臉,但還記得他在巡邏的路上同我們說的一個笑話,我之前沒聽過這則笑話,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來的。從小就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告訴我,你最好離他遠點兒,就是那位村民,我的朋友說,據他所知,這位村民總是會和其他村民鬧矛盾,同他發生爭執的人總會是他親近的人,比如他的親戚,比如他的伴侶,比如他的朋友和同事,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不堪入目的爭風吃醋和殊死搏鬥,到最後,等到村民們聚攏起來坐好,找到最舒適的坐姿之後,那位跟我一同在夜裡巡邏的村民總能倖免於難,當他們看過去時,那兒只有一條短促的直線,偶爾,我們在雨幕當中穿行,猛然撞上了偷竊水果的劫匪,過了這麼些年,他們還惦記著那些水果裡的寶藏,我鄙視他們的行徑,卻羨慕他們的天真,我們使用削皮刀時,他們把水果丟進鹽水裡,我們按下按鈕時,他們呆板地學習如何使用削皮刀,遍佈多個地域的闖蕩給他們帶來了豐富的人生經驗,他們把額前的長髮剃成菱形,他們得意洋洋地告訴村民們,這樣做能給他們帶來雄厚的體魄,在苦悶的雨季,他們變著法子來取悅低沉的村民,在這期間,他們也打起了我的主意,他們圍在我身邊,有時伸出舌頭,有時摸摸下巴,像是要把我逗笑,可就和大多數村民一樣,我無法從他們的言行中體會到他們苦心經營的幽默,為了讓我們發笑,他們不惜貶低自己的尊嚴和人格,他們使用一種怪異的腔調操控言語,我們一聽到這種調子就遍體生寒,我們的臉因而繃在一起,難以誕生出什麼像樣的表情,他們看了我們的臉,確信我們正竭盡全力將笑意囚禁在嘴角下方,他們接著用自以為滑稽的腔調呼喚我們,別關著他們不放了,別這樣為難自己了,一群劫匪在我們身旁狂跳,他們的嗓子變得極為沙啞,他們的喉嚨漸漸變小,我們想讓他們停下來,找個地方歇一歇,可我們信不過他們,一點可笑的猜疑把他們推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