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不是光,他是深淵,卻是最後能讓路希安感覺被照亮的東西。路希安被搞昏了腦子,只有承受維德時,他才哆嗦著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感覺自己還活著。
路希安從糜亂可怕的夢境中醒來。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呼吸,散著瞳孔看著天花板。他抖著手摸上自己的腳踝,那一刻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腳踝上空空蕩蕩,沒有腳鏈。他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握住自己的腳踝,一遍又一遍地握住又放開它,確認它的空曠。
路希安直到傍晚時才從小屋裡走出。小鎮上瀰漫著與之前的祥和不同的緊張氣息。鎮民們看上去還在像以前一樣生活,臉上卻隱約帶了些不安與恐懼。路希安行走在他們之間。
路斯恩?
路希安回過頭去,看見面包店門口鮑勃擴大的笑容。那種笑容讓他整隻眼睛都彎成一輪枯瘦細長的新月,嘴唇上揚,眼睛下翹。
路希安垂眸加快了腳步。鮑勃沒有跟上他,而是繼續站在麵包店門口,對他微笑。
他在首飾店裡看見了狄倫。狄倫仍在不依不饒地向首飾店店主打聽任何關於女孩們失蹤的線索。隔壁鋪子的鞋匠和路希安打了招呼,他聽著裡面的談話,嘆了口氣。
鞋匠是個白頭髮的老頭子,據說出身於家道中落的教師世家、流浪二十餘年,最終定居到這座小鎮。他滄桑的眼中帶著睿智。他對路希安道:這個鎮子要變天了,唉狄倫是個小夥子,他沒見過太多事,無法理解有些事情是恐怖到不可阻擋的。
說著,他溫和地看著路希安,眼裡有長輩對小輩的關懷:路斯恩,你是個好孩子,如果有機會的話,趁著這幾天離開這座鎮子吧。
路希安笑笑:您為什麼不離開呢。
我老了,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到了活夠本的時候了。老人慈愛道,可你們是年輕人。
路希安辭別老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在開滿紫藤花的路上,他又遇上了多拉太太。多拉太太同他談起自己失蹤的侄女,表情滿是憂鬱。她看著路希安,擔憂道:路斯恩,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或許是有些受涼了。路希安說,多拉太太,您不必為我擔心。
多拉太太勉強地笑了笑:那就好。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吧。
會的,多拉太太。
談話結束,路希安轉回身,就要離開。正在這時,他聽見從身後傳來的、多拉太太的聲音。
那聲音尖細、愉快、帶著咯咯的笑聲:對了,路希安,你喜歡我的鬆餅嗎?
路希安回身。他看見熱情忠厚的多拉太太同樣帶著那宛若新月般的笑眼與高高翹起的嘴角,看著他。
那是和鮑勃一般的神情。她咯咯地笑著,黑黑的眼像是黑洞。
路希安快步離開。多拉太太始終站在他離開的位置,拿著手絹,笑著看他離開的背影。
路希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系統在他的腦海裡尖叫:臥槽!!那是什麼東西!!
她和鮑勃都出了問題。路希安道。
在夜幕來臨時,路希安又開始昏沉。這個晚上他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穿著聖子的衣服,高高地站在臺上,翹著嘴唇看著維德被揭露墮神信仰的身份受罰。他來到被關在牢裡的維德的身邊,用溫柔憐憫的語氣說:天啊,維德,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依舊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直到牢門驟然間開啟,他被拖進了牢房內。
他在牢房裡被翻來覆去、直到瞳孔渙散、慘白著臉、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維德用手壓著他腹上的魔紋,在他耳邊低聲道:原來你不過是這種東西。
維德逃獄了,在那之前,他揭露了路希安的魅魔身份,並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這個可恥的惡人帶走。他被維德用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