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來的?誰讓你來的?”迪蘇克歇斯底里了,這怪不得他,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狹小的椅背,雙腳站立,用腳尖行走,迪蘇克渾身發熱,他把領子扯爛了,把阿託納帶來的那支筆丟進去,筆尖冰涼,戳散他身上的熱氣,迪蘇克躺在椅子上,安閒地喘著氣,阿託納遞給他一塊磚,迪蘇克接過來,將這物件咬開,裡面有自己一早就放進去的玻璃球,從茶坊裡偷來的玻璃球,迪蘇克將它放在腦門上,他的腦袋跟著旋轉,不讓它掉下來,阿託納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劇烈晃動,這是一陣劇烈晃動,這玻璃球掉到地上,摔碎了。
“幹得好。”阿託納為自己鼓掌,迪蘇克一面點頭,一面鼓掌,他站起來,把椅子舉起來,放在桌子上,迪蘇克後退兩步,一下就跳了過去,來到阿託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小夥子,走吧,我們還有事情沒做,現在剛好能出去了。”阿託納跟著迪蘇克出去了。
“我們該去哪?迪蘇克先生。”
“小聲點。”
“我們該去哪?迪蘇克先生!”阿託納停下來,站在原地大吼,“您不說清楚,我今天一定不會跟著您走!”
迪蘇克筆挺地站著,在他眼裡,阿託納身上的罪證很是醒目,工作不順的怨氣在他心裡鬱積著,他雜沓的頭髮裡藏著阿託納的鋼筆,也許他是因這種勾當而忿怒的,這是他口袋裡惟一一隻筆,迪蘇克深怕他扭頭走掉,他訕笑著檢視阿託納貼在背後的那張臉,完好無損,瘦骨嶙峋的臉,若再加上自己狡猾的目光,這張臉上便平添一抹亮色了,迪蘇克順遂地將自己的臉挪開了,他看著阿託納,悄悄湊過去,小聲說著:“好吧,好吧,朋友,你獲勝了,你是你自己的勇士,我告訴你,我們要去找範德里,我們要去找她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阿託納很快就不說話了。
迪蘇克找到了個由頭,立即向前走,阿託納還在後面緊跟著,他不住地回頭,去看這位朋友,阿託納為了回應這種目光,急忙開口:“我們要去哪兒找她?那位叫範德里的人,我可不認識她。”“我知道,我也不認識,彆著急,她總會有自己的家庭,也許在樓房中,也許在庭院裡。”“也許在一座城堡內。”“是的,是有這種可能,也許範德里現在正坐在自己的城堡裡,享受屬於自己的城堡下午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下午,午後時光,關於這段陌生的時光,還未有定說,我們可以盡情編排,肆意高呼,只要找到範德里就好,去哪不重要,我們能在自己家裡的床底下發現這位朋友,只要能把她拽出來就行,我們用手抵住她的額頭,實實在在的額頭,這可不是你送我的那些鍍鎳明信片。”
“我們為何要找她呢?朋友。”阿託納疑惑地問著,“你得給我個理由,我很忙,比你更忙,我有做不完的事,沒空陪你去找一位無辜又可憐的陌生人,我知道你那些見不得人的愛好,我懶得去管這些東西,你像個小鹿似的走出來,你像個健壯的河馬似地走出來,我沒說錯吧?朋友?”“是的,你又說對了,你要我這樣說嗎?你是贏家,我說了,我把這詞彙送你了,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我們要去找範德里,不是為了找範德里,她和……”說到這兒,迪蘇克立刻把聲音壓低了,阿託納什麼都聽不見,急忙將腦袋湊過去,險些撞到迪蘇克的脖子。
“她和……有關。”
“什麼?”阿託納根本沒聽清。
“拉爾猶卡奇,朋友……拉爾猶卡奇……”
“哦……”阿託納恍然大悟,兩個人都不願說話了。
迪蘇克沉默著,實在是因為他想喝些水,沒什麼別的緣故了,他抄著手,順著路旁的獵豹尾巴向前走,阿託納似乎迷了路,他即刻走回去,將這位朋友牽了過來,簡直像在牽一頭豬,迪蘇克心想。
阿託納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