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她故意放慢腳步,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等回到小組,組內成員急得團團轉,然而對上滿身是汗,手腳打哆嗦的纖弱女生,他們又把嫌慢的話咽回去,細聲細氣地安慰宋葵,叫她別著急,慢慢來。
季先坐在凳子上,手裡捏柄斧子劈柴。
劈柴的功夫是教官現場教的,季先此刻手掌通紅,指腹磨出血。
其他劈柴的男生們叫苦連天,有用毛巾包裹斧柄的,有用衣服纏著手的,可是這樣既影響效率,斧子又有滑出去的危險,他們煩得要死,習慣性偷偷觀察季先。
季先面無表情,兩斧頭劈開一根柴,特像沒有感情的幹活機器。
學校裡很多男生會在心裡對標季先,以季先為標杆,見季先不抱怨,他們也不再多話。
只是他們做不到兩斧頭一根柴,更做不到單手去劈,只能雙手握緊斧柄,吭哧吭哧使勁剁個十幾二十下,慢慢把柴劈開。
季先劈柴,雷邵用泥磚搭灶,他瞥眼季先汗涔涔的臉:「你劈這麼快幹什麼,不怕手廢了?」
季先:「幹你的活。」
劈好柴,季先拿起竹簍和火鉗,走到夏曼面前:「我去撿引火用的幹葉。」
被季先身影罩住,夏曼的臉頰燒起來,結結巴巴道:「唔,好,小、小心,別迷路了。」
季先點個頭,轉身走了。
夏曼低下頭,理理耳畔的頭髮,不鏽鋼餐盤上倒映出女生潮紅的臉蛋。
她跟季先是隔壁班,原本她沒想報夏令營,可是好姐妹告訴她季先突然報了夏令營。
季先性格清冷,對什麼都淡淡的,看不出喜好,按照往年的執行軌跡來看,他對夏令營不感興趣,不可能報這個。
「可能是為了照顧雷邵?」
季先清冷,雷邵浪蕩,如果兩人不是髮小,絕對玩不到一塊兒去。
既然季先和雷邵都報了,夏曼自然也要報。
夏曼望向塑膠水缸裡的水。
山水倒進缸裡不能存放太久,會不會壞另說,過上一夜水面會有蟲子,因此教官要求缸內的水每天都要換。
她就不信,宋葵每天來回拎水還能有力氣勾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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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過樹梢,宋葵避開主路,坐在一棵松樹下休息。
山裡螞蟻個頭大,排成兩條縱隊忙忙碌碌地搞搬運工作,宋葵嘴角向上翹,撿起根松針撥亂隊伍。
有幾隻黑螞蟻停在針尖處,仰頭奮力甩動觸鬚,大機率是在罵人。
十五歲的女生欺負螞蟻欺負得正起興,周遭長及人身的荒草晃動,女生嚇了一跳,緊張地看過去。
荒草撥開,暖色調的陽光照亮男生的臉。
男生俊朗的面容中摻雜著揉不去的冷,稚氣未脫的五官因沾了碎汗而略顯成熟,修長的脖頸被草葉搔處幾條紅痕,面板更顯玉白。
宋葵與他對視一眼,急忙垂下眼皮,站起來拍褲子上的土。
「季、季學長,」她看到他手上的竹筐,「你來撿松針?」
「對。」季先瞥眼她身邊的空桶,「過來幫忙?」
「嗯。」
季先把火鉗遞給她,自己隨地找了兩根棍子。他用棍子把滿地的松針扒拉到一堆,宋葵用火鉗夾松針進竹筐。
兩人都沒有說話,季先姿態閒散,宋葵緊張得手掌心裡全是汗。
她跟這位學長接觸不多,除去軍訓那會兒去醫務室,其他時間都是偶爾的碰面,偶爾的交談。她察覺出學長骨子裡的冷,經過上次丟面子的「寫龍事件」,她不敢胡亂搭茬。
雖然上次季先有遞紙條給她解釋,但面子總歸是丟了,她又不可能拿紙條和龍字滿世界宣傳季先沒甩她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