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的母親曾是紅袖閣的花魁,凡是贏得花魁之人皆會被冠以“紅袖”的名字。她曾經也是紅袖閣老鴇的搖錢樹,直到她對一位客人心生愛慕,懷孕,生下顧惜朝。
如今紅袖病重,也不能再給老鴇帶來錢財,看著過往的交情,老鴇讓紅袖和她的兒子、顧惜朝留在這處偏僻的角落,卻不會給更多的幫助。
自從生下顧惜朝,紅袖身子漸弱,過去攢下的錢財也在這數年間散去,就在不久前,最後的銅板也被那些護院搶走。
人善被人欺,可人弱同樣被人欺。
顧惜朝在黑暗中摸索著,走進潮溼的屋中,床榻上紅袖的呼吸微弱,隱忍的咳嗽聲讓顧惜朝加快步伐。
“哐當”。
被撞倒的椅子讓昏昏沉沉的紅袖意識到有人來了,她聽著磕磕絆絆扶起椅子的動靜,忍著淚意開口:“惜朝?摔疼了嗎?”
母親的聲音溫柔,卻又沙啞,顧惜朝疼得站不穩,聽到這句關心的話吸了吸鼻子,站了起來,語氣如常:“娘,沒關係的,不疼。”
他珍重地從懷裡掏出藥包,道:“今天掌櫃給我藥了,稍後我去借爐子,給孃親熬藥。”
淚水潤溼了紅袖的眼眶,她忍著鼻酸,想勸他不要去,然而話只說了一半,顧惜朝便捧著藥包往外衝,路上小心地避開椅子,只丟下一句話。
“娘,等我回來!”
黑暗中紅袖暗自垂淚,她知道惜朝得來藥材不容易,日日早起去山中採草藥,採了藥再交給回春堂的掌櫃,卻不知該如何阻止想盡辦法要救她的惜朝。
紅袖的病不好治,更遑論環境如此惡劣,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不能強求。
但顧惜朝卻偏要強求。
是個倔犟、堅定的好孩子。
可紅袖不希望自己成為他的拖累,尤其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
紅袖沉浸在思緒中垂淚,半晌後抹乾眼淚,以便不讓顧惜朝察覺不妥。
驟然間,屋外傳來一聲巨響,少年帶著怒氣,隱忍地質問道:“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爐子!當初給你們錢的時候說好了的!”
“什麼叫只是借用爐子?你用的木柴和水,還有那藥罐,那些東西可沒有給我們錢。而且當初——多久的事了,錢早花完了!”
“你們欺人太甚!”
“呦,還會用詞兒了?從哪家學堂偷學的?”
紅袖心中焦急,強撐著坐起身,模糊的視野中有些許的火光從窗外傳來,她慌張地出聲喚道:“惜朝?惜朝!”
外面的人聽到屋內動靜,停了停,方才氣焰囂張的人又開了口:
“算了,有些話同小孩講不通,我請媽媽跟你孃親自說,小孩滾一邊玩泥巴去吧。”
顧惜朝咬牙瞪著面前的幾人,身為紅袖閣的打手,他們個個身強力壯,方才一把子將他從爐子前拽出屋,藥材灑了一地。
搖擺不定的火光下,少年的眼神兇狠如山中惡狼,饒是這群打手打過不少人,也被盯得心中發涼。
紅袖焦急不已,勉強下了床,顧惜朝便衝進屋,藉著身後的燈光看清母親的情況時焦急地衝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