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面的空曠,細微的情緒和動作並不會很快的佔領整個空間。所以師父陳醒還能夠躲在自己的角落裡面,和徒弟一樣,心照不宣的不提起這件事最根本的起因。
受傷這種事情,在任何運動上面都常見。受傷之後,潛意識裡面的恐懼,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如果沒有一個師徒二人到現在誰都不願意退一步先談一談這個話題的事情作為引子的話,這一切確實是再正常不過。做師父的拿自己曾經的經驗舉個例子,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個解決辦法。
但這當中偏偏就隔著這麼一道不可調和的矛盾。
本來就帶有表演性質,而且越來越服務於觀眾的舞獅裡,其實並不存在競技體育和傳統體育之間,總被人拉出來談的那些矛盾。
憑藉陳梨安和李元妙之間的信任,以及兩個人之間的友誼。讓前者從這麼多年來揚長避短的武術競賽套路里面,磨合出一份兩個人的默契,也不是難事。
但這份文化背景之間的差異,傳神達藝之間重點的不同,是真實的在體現著老一輩和年輕人之間對於地域概念的不同認知。
“我小時候也不是在廣東本地長大的。”
“我老家其實靠海邊,但是我一直生活在廣州這邊……”
“我其實可能還是老古板一點吧,但其實我覺得也沒有必要拿之前的一些說法要求現在咱們這個年齡的想法。”
陳梨安不是沒有和同學們聊過自己對於‘老家’的看法,得到的答案各有不同。但比起老一輩人來講,現代的‘個體流動’顯然比曾經要多得多。
這也就註定了每個人對於‘老家’、‘家庭’、‘地域文化’的理解都是各不相同的。
會有對於故鄉的堅守,就同樣會有‘一切都好’的想法。所以,這一代人裡面一定是會有千千萬萬個陳梨安的,而老一輩人裡面,也顯然會有千千萬萬個陳醒。
到底應該怎麼辦?陳梨安的心聲迴盪在自己的腦海裡,振聾發聵,卻並不能掃清腦海中的混沌,和前路上的迷茫。
看著不遠處的獅頭,偷偷瞄一眼師父,再看著周榕永遠是一絲不苟,陳梨安覺得自己出生到現在的十九年裡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困惑。
可是隻有困惑背後才是真正的成長。就像這幾天一場大雨過後,又是遍地零落的花花草草,卻眼見著那枝條越抽越高,上面的花朵,也顯然會在不久的將來,又更美好的綻放。
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穿過這樣的疾風驟雨,即便是身邊有所依靠,最根本的事情,還是找清楚自己的根在哪裡,狠狠的紮下去,才能有更繁茂的枝椏長出來。
陳梨安現在是想不明白的。又或者說身處這個時候的任何人都是想不明白的。而想清楚一切的時候,又往往是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總有說年輕人缺少生活經驗,高高在上的批判年輕人,並藉此尋找自身的滿足感。但事實上,每個人的閱歷只跟經歷大大小小的事情相關,從來囿於這個人的年齡。
就像是陳梨安這樣的經歷,即便是成年人,也很少能有過。能跨過去這條路上的山川溪流、泥濘荊棘的時候,陳梨安的閱歷遠比那些自己什麼也不做,卻還要阻止青年人尋路的人強得多‘!
“行,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你們明天還要上課,注意休息。”屋子裡面壓抑的氣氛終於蔓延到了陳醒藏匿的角落裡面去。
陳醒不知道幾個徒弟都知道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陳嘉宇不會是不知道的那一個——後者閃爍的神情,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獅頭這些都收一下,喝水的時候慢一點,路上自己先別買冷飲。”
有了陳梨安和李元妙因為情緒受傷這一遭,陳醒就更知道他們這些孩子年齡是大了,經歷的事情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