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默然搖了搖頭:“皇上之所以對你恭順,是因為他想利用你除去功高蓋主的向家,並非真的仁孝,這種不合聖意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冒險了。”
年小黛不以為意:“冒險又如何?我又不稀罕這些。”
蘇薔的臉上浮現幾分感傷:“若是連你都走了,那南羅郡大東村就真的沒了。”
已經多年沒有聽過這個地名了,年小黛微微一怔,一滴清淚倏地便落了下來。
“可是,難道你就這樣等下去嗎?”過了許久,勉勵恢復如昔的年小黛才道,“也許,皇上根本沒有打算讓你們團聚,即便他回來了,也可能不會放你出宮。”
“總會有機會的。”蘇薔的神色黯了一黯,但還是淡然道,“我們每次都等,哪一次沒有機會。”
可是,有時候,機會可能真的再也沒有了。
在洛長念開始命人調查南羅舊案一個多月後的晚上,蘇復突然來找她,在支支吾吾半天后,見她忍無可忍準備離開時,他才遲疑地道:“蘇薔,我聽說,皇上似乎有意要立你為妃。”
她愣了一愣後,忽而一笑:“這些流言我雖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沒想到有一日你也會這麼當真。”
“以前也許可能還只是無稽之談,”蘇復心事重重地道,“但以後或許就成真了。”
蘇薔聽他話中有話,心中起疑:“你究竟想說什麼?”
蘇復又猶豫了許久,才如實道:“邊疆突然送來了一份八百里急報,信中說大將軍雲宣率軍巡查時中了暗箭,那箭上塗了劇毒,所有軍醫都回天乏術,所以他在當夜便身亡了。”
她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但仍下意識地反問道:“你說什麼?”
“雲宣已經死了。”他定定地看著她,神色浮現了幾分前所未有的疲憊,“雖然我此時問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知道,倘若他真的死了,你是否願意……”
他的話並未說完,因為蘇薔臉色煞白毫無血色,他根本不忍心再問下去。
那一晚,宮中平靜如常,而明鏡局卻因皇后的突然來臨比往日又平靜幾分。
燈下,向之瑜的眸中血絲依稀,並沒有落座,而是將一封信放在了蘇薔的桌子上,聲音沙啞:“本宮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但我已經盡力了。”
只留下了這一句話,她便離開了。
那封信中,只有一句話,是京城的一個看似普通不過的地址。
蘇薔知道,這是向家囚禁於伯的地方。
對他,向之瑜終於還是心中有愧。
雲宣為大周邊疆穩定立下了無人可及的汗馬功勞,為彰顯自己的哀思,第二日,皇帝與皇后便攜文武百官去太廟為其祈福祝禱,後宮因此而沉寂許多。
而錢九凝便是在大軍離開後不久在蘇薔的房間發現她飲毒的,當時她已經七竅流血無藥可醫了。
她將這件事告訴了全和,全和向內侍省主管宮女喪儀的主管內侍打了招呼,然後將此事稟明瞭皇太后,隨即便拿著她的懿旨依例送蘇薔的屍身準備從東偏門出宮。
可守門的侍衛是從睿王府出來的,已經認識蘇薔很久,在認出她後,堅決不肯放他們離去,一定要等皇上回來後下旨才肯放行。
雙方在門口僵持了近一個時辰,後來宮門外悠悠地來了一頂轎子,坐在裡面的人是那個有單膽子違逆皇太后懿旨的侍衛也得罪不起的,所以蘇薔才勉強出了宮。
她被一路送到了城南郊外的一家農戶,直到暮晚的時候才漸漸甦醒了。
“今日若無公主相助,只怕奴婢是出不得宮了。”對從宮外一同與她來到目的地的洛長闕施了一禮,她感激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我不過是讓你早些入土為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