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裴鈺:“你們等……”
他話沒說完,正欲去追,臂膀之上,便覆了另一隻粗糙寬大的手。
“罷了。”
裴風南黑眸幽深,本是望著裴渡離去的方向,忽然沉默著垂下視線,靜靜與裴鈺四目相對。
再開口時,嗓音已是格外的陰沉肅然:“不要讓我發現,你在說謊。”
裴鈺只覺後背猛地一涼。
*
終於能和那些討人厭的傢伙說再見,謝鏡辭走路都帶風。
等一行人來到城牆邊時,空地上已經圍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扭頭見到江屠,無一不露出欲將其殺之而後快的厭惡之色。
江屠很自覺地往地上一跪。
周慎一言不發地往前,見到昔日好友面容的剎那,眼眶不受抑制地陡然通紅。
“時間過去太久,破開的洞口又太小,很難將他拉出來。”
有個醫者模樣的姑娘細聲細氣道:“城牆唯有金丹以上的修士能破。”
周慎點頭,生滿老繭的右手輕輕覆上牆壁,劍氣漸生。
隨著一道道裂痕如藤蔓浮現,磚石皆化作齏粉墜落,漸漸地,自城牆裡露出男人的整個身形。
“等等……”
在填滿整個夜晚的寂靜裡,忽然有人訝然出聲:“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不止他,謝鏡辭同樣一愣。
隆冬的雪光映襯著月色,四下皆是昏暗如潮,然而在那處被破開的洞口中,卻現出一道更為皎潔溫潤的瑩白色光團。
光團圓潤纖巧,靜靜懸浮在付潮生頭頂之上,好似在無窮黑暗裡,孑然照拂了他五十年的小月亮。
“這是……”
有人攜了哭腔,聲線顫抖地小心翼翼問:“這是……神識成體?”
然後是另一道更為響亮的哭音:“真是神識成體!”
神識成體。
謝鏡辭的心跳,從未有這麼快過。
在這片鬼域之中,除了魔修,最多的,便是鬼修。
原由無它,只因籠罩四野的不止魔息,還有死氣。兩相融合之下,對於魂魄的滋養大有裨益,而恰恰鬼修,煉的便是魂與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