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講求速戰速決的謝鏡辭不同,烏澤即將邁入化神期,實力比大多數人高出不少,因而心高氣傲,對勝負並不在意,唯一熱衷的,是用鬼術折磨戲弄對手。
聽說此人性情古怪,不會輕易置人於死地,而是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苦苦掙扎求生。有人不堪忍受,甚至當場親手結束自己的性命,狼狽離開玄武境。
一人嘆道:“烏澤已有百歲,謝鏡辭不過初初離開學宮,依我看來,很難勝過他。”
他身側的青年懶懶應聲:“這不一定。”
“為何?”
青年抿唇一笑。
然後神色瞬間變得猙獰:“因為烏澤那混蛋遲早會遭天譴!居然讓我在臺上遭受那般奇恥大辱……謝鏡辭給我衝!”
謝疏輕咳一聲,回頭看上一眼,此人正是那恥辱自盡的倒黴蛋。
“沒錯。”
不遠處一名女子咬牙切齒:“烏澤算個什麼東西?謝鏡辭定能把他揍成泥!”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烏澤在擂臺上得罪了那麼多人,如今搖身一變,全成了謝鏡辭的臨時親友團,盡心盡責之程度,連謝疏雲朝顏都甘拜下風。
臺上的謝鏡辭不會去想這麼多。
鐘鳴已起,擂臺驟開,任何多餘的思緒都可能導致敗北。
“鬼哭刀。”烏澤朝她笑了笑,一眼認出謝鏡辭手中長刀:“刀是好刀,只願莫要被主人辱沒,變成一無是處的廢鐵。”
這是句再明顯不過的挑釁,謝鏡辭回以微微一笑。
這彷彿是個無聲的訊號。
兩人同時動身之際,周遭冷風乍起,只聽得萬千鬼哭,千百嗚咽,空蕩無物的大漠暗芒迴旋,竟不知自何時起,生出了道道鬼魅般的影子。
烏澤斂眉,於心中默唸口訣。
鬼哭刀生性陰戾,以無數血肉滋養而成,是名滿天下的邪刀。謝鏡辭所習功法必定偏於陰寒,與他這個鬼修遇上,要想贏,只能比他更戾更兇。
但區區一把刀,如何能抵禦千百邪祟?
訣畢風煙起,月下魍魎生。
浮動的暗影徐徐而出,好似墨汁四散,凝出不甚清晰的人形,稍一停滯,便如暗潮四起,倏然向謝鏡辭一人湧去!
鬼魅蕭蕭,長刀亦是蕭蕭。
謝鏡辭身法極快,鬼哭刀嗡鳴如縷、錚然不休,於側身之際劃出一道圓弧,好似紅月凌空,須臾一個變招橫刺而下,便將幽影攔腰斬斷。
鬼魅愈來愈多,匯作奔流之勢,幾乎遮掩了謝鏡辭的影子。
再看蒼蒼大漠,只見亂雲如絮,遮掩冷然月色。四下蔓延開血一樣的紅霧,石壁上、沙石中、地面下,皆湧現出混沌不堪的影子,只需一瞥,就能讓人脊背發涼。
“這――”
孟小汀打了個哆嗦:“鬼修的招式都這麼可怕嗎?”
“孟小姐可是覺得害怕?”
龍逍坐在她身後,聞言立馬接話:“我家的門客裡,有好幾個都是鬼修。不如我將他們引薦給孟小姐,平日裡多打一打練一練,膽量自然就上去了。”
莫霄陽神色複雜,頗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
“萬鬼噬心。”
裴渡蹙眉:“這是烏澤常用的招式,能將對手困於幽冥之中,受百鬼啃噬……聽聞那位自行了斷的修士,就是受了這道邪法折磨。”
幽魂一個接著一個現身,彷彿沒有盡頭。
黑影太濃太重,圍在謝鏡辭身邊聚作一團,竟如同海浪浮空。孟小汀看得心驚膽戰,忽然瞳仁驟縮,猛地吸一口氣。
萬里風煙,一息霜月。
然而這輪月亮並非高高懸在天邊,亦非澄明亮黃,而是一彎殷紅如血,恣意騰卷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