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為理所當然的離經叛道。
來鬼冢之前,謝鏡辭曾在心裡做過無數次演練。
第一步,舉起提在手裡的燈籠,佯裝出毫不在意的模樣,抬頭一望。
躍動的火苗暈出薄薄一層亮芒,瑩輝如霧,宛若流水涓涓,向四面八方溢開。
黑暗被撕開一道裂口,當她立於朦朧火光之中,彷彿成為了光芒本身,自有無邊亮色。
這幅畫面不甚真實,裴渡疑心著自己是否在做夢。
第二步,努力壓下心中狂湧的激動,神色不變,向他靠近。
夜色空茫靜謐,少女踏踏的腳步便顯得尤為清晰,聲聲擊打耳膜。
自耳膜往裡,蔓延開若有似無的癢,順著筋脈傳遍四肢百骸,最終撩在心口,生生髮澀。
裴渡屏住呼吸,看著那道光越來越近。
一時間四目相對,謝鏡辭壓下耳根騰湧的熱,把燈籠靠近他臉頰,當望見一道道猙獰的血口,指尖悄悄發顫。
最後是第三步。
春夜靜謐,空氣裡是鐵鏽一樣的腥,夾雜了恬淡曖昧的暗香。
穿過輕煙似的黑霧,在濃稠暗色裡,她是唯一的光源。柔光浮蕩,沖洗著柔和闃寂的夜。
她不會知道,自己與裴渡的這次相見,究竟來源於多少陰差陽錯、百轉千回。
悖行於天道之外,兩個平行的時空陡然交錯,無數人的抉擇逐一疊加,才最終造就這一剎重逢。
當謝鏡辭行至他身前,燈火輕揚。
她心疼得眼眶發燙,竭力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低頭為他拭去唇邊的血跡。指尖柔軟,與薄唇短暫相碰:“裴公子,還記得我嗎?”
第七十八章 (白婉想,她完了。)
謝鏡辭回到琅琊秘境時, 風聲已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