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石之外的謝鏡辭亦是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裡,她想盡千方百計,始終沒能找到證明裴渡清白的辦法。這出巧合可謂陰差陽錯,說到底,還是白婉自作孽不可活。
她看著留影石裡的莫霄陽與孟小汀擊了個掌,莫名想到自己時隔多年,在鬼冢見到裴渡的時候。
那時他深陷泥沼、滿身是傷,被前來追殺的男子稱作“喪家之犬”,修真界中不少人同樣對他心生芥蒂,看他不起。
他明明應該是修真界裡最為驚才絕豔的劍修。
裴渡雖然未曾表露過態度,不願讓謝鏡辭為他擔憂,但她見過少年眼底的暗色。
一切都能水落石出,真是太好了。
她以為記錄到這裡,留影石中的影像就該結束了。
但畫面裡的顧明昭沉默稍許,忽然皺了皺眉,拾起角落裡的一顆圓球:“這個……應該也是她的記憶吧?”
謝鏡辭再明顯不過地看到,不遠處被綁著的白婉瞬間睜大眼睛。
對於留影石裡的一切,其實和謝鏡辭一樣,她都是頭一回見到。
當初她被憶靈襲擊,神識失散大半,很快便陷入了昏迷。等迷迷糊糊醒來,記憶已經被重新裝回腦海,捆仙繩讓她無法動彈,眼前則是三張意味深長的笑臉,紛紛露出欲言又止的看戲之色。
她不知道他們究竟看見過什麼。
但此時此刻,當視線觸到畫面裡的那顆光團,她終於明白了那些笑容的深意。
――被顧明昭握在手裡的神識很小,之所以很晚才被發現,是因為幾乎與草叢融為了一體。
這是顆草綠色的光團,綠得陰慘,綠得肆意,綠得讓她有些發慌。
[“這個顏色,”莫霄陽斟酌一番語句,遲遲開口,“真獨特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孟小汀雙眼渾圓,迫不及待:“快快快,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顧明昭神色複雜,指尖用力。
記憶浮現的剎那,莫霄陽後背一僵,條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
視線所及之處,但見紅簾帳暖,燭色搖搖。
雲鬢散亂的女人坐在床頭,紅唇輕啟,把身旁青年遞來的葡萄吞入口中。
“裴風南又不在家?”青年相貌俊朗,同樣衣衫不整,自喉間發出一聲輕嗤,“他一年到頭,待在裴府的時間有三個月嗎?”
“這不是正如我們的願?”
白婉亦是笑,摸摸他髮絲:“他不出遠門,我哪來的機會見你?十天不見,可把我愁壞了。”]
一縷春風過,掀起滿地殘葉,蕭索蒼涼,林中卻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留影石裡的孟小汀三人:哦豁。
留影石之外的謝鏡辭:哦豁豁。
春天來了。
裴風南綠了。
其實想來也是,白婉自始至終沒對他產生過絲毫感情,不過當個升級工具兼聚寶盆。如今她有錢有勢,修為遠超常人,身為一名富婆,理所當然要為自己尋找樂趣。
她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大的猛料。
沒想到記憶裡的青年冷冷一哼,竟是撒嬌般開口:“想我?白前輩在雲京收了十多個院子,之所以來我這兒,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吧。”
謝鏡辭悚然一驚!
救命啊!她原以為裴風南頭上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結果居然成了萬條垂下綠絲絛!白婉,不愧是你!
另一邊的白婉怔怔躺在樹下,已經徹底懵掉。
她清楚這群小輩動用留影石的目的,無非想把她過去的行徑昭告整個修真界。光一個陷害裴渡的罪名就已經夠嗆,倘若連另外幾段也被一併放出去……她的名聲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