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好了身體,就該讓他出去接客了。
蘇漾的神識知道天鸞在想什麼,但他更清楚的是,以裴凜的性子,絕不可能答應賣身。
只見她開啟鎖,推開柴房的門,柴堆邊,一修長身影斜斜倚在那兒,正閉目休憩。
天鸞笑道,「聽說你身子已大好了?」
裴凜緩緩掀開眼皮,見是她,點了點頭道,「多謝你們這些時日的照顧。」
「不用謝。那……你今日便可以出去接客了吧?」
「……接客?」
「是呀,你這些天白吃白住,不得賣身掙點錢來抵債?」
裴凜默了默。
他道:「我會想旁的辦法將錢還給你。」
「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天鸞道「你不願意賣身,武藝又不精,出去再讓人一刀宰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裴凜眼波微動。
他正要說什麼,就聽外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天鸞扭頭向外望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再給你最後一點時間考慮,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蘇漾的神識跟隨她來到後院,就見一壯漢酒氣熏天,用胳膊死死摟住了一個瘦弱的少女,肥腸似的兩瓣唇要往她脖子上親。
少女驚聲尖叫,院中的老人孩子急忙上前拉扯,卻被用力掀了開。
天鸞忙上前道:「這位客官,這是我們院裡的雜役,不賣身的……」
「老子管她賣不賣,魔界的女人不都是拿來玩的?裝什麼清白!」
「阿鸞姐姐!救我……」
醉漢搡開天鸞,一個老人上來阻攔,被猛地推了一把,後腰磕到院中石制的磨盤上,疼得昏厥過去。
因窺見了天鸞全部的記憶,蘇漾知道這種事在煙竹館不是第一次發生,而這裡全是老弱婦孺,無人能攔得住。
或者說,這種慘劇每天都在魔界各處上演。
煙竹館雖有天鸞庇護,也不能完全倖免。
正在這時,柴房門後出現了一道修長身影。
裴凜冷著臉,大步走到那醉漢身後,抬手一掌將人按在了地上。
蘇漾看見,有猩紅的魔氣自他掌心湧出。
蘇漾微怔了怔。
魔氣的顏色與入魔者的心魔相關,通常是青、黑或紫色,而猩紅……是因情入魔者才會有的顏色。
裴凜的魔氣,為何會是猩紅色?
天鸞視線中,那醉漢目眥欲裂,手腳並用地劇烈掙動了兩下,身體便直挺挺僵住,再無動作。
她不由瞪大了眼,「你會武功?」
裴凜沒有出聲。他收回掌,湧動的魔氣鑽回掌縫之間,而下方那個醉漢口角溢血,面色已變得青黑,不知是死是活。
少女慘白著臉伸手去探他鼻息,手指頓時顫了顫,「死……死了。」
只是一掌,便輕易奪去了醉漢性命,足以說明裴凜的魔氣之強橫。
天鸞仍是難以置信,「你……」
既有如此實力,為何先前被人圍毆卻不還手?
蘇漾想,他大約是知道的。
裴凜作為照雪仙宗的大弟子,深知魔氣對心性的影響,一旦走火入魔濫用魔氣,只會越陷越深,也愈發偏執、瘋狂。
走火入魔後,他原本強盛的法力全部轉化為魔氣,所以他不願用,也不想用。
只是這世間事從來由不得人。
裴凜轉過來,神色淡淡道,「今後我會護你們周全,以此抵償我吃住的費用。」
天鸞忙應,「好、好。」
她應聲過後,才發覺裴凜根本不是在詢問。
不論如何,煙竹館多出一個可靠的護衛,總歸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