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給它留了飯,&rdo;餘煦一本正經地解釋,&ldo;放心吧,追巡演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建立了良好的默契,每次我把貓碗換成藍色那隻,它就知道我第二天不在家,會自己去陽臺上找接下來幾餐的貓糧。&rdo;
於是沒了顧慮,餘昧還是坐在原地,看著海平面邊緣沉落的天幕放空。
他罕見地沒有在看海的時候很快想到死亡,思緒漫無目的地散開去,停留在很多平常的、並不遙遠的問題上。
像是明天會吃什麼,回家之後要做些什麼打發時間,退出娛樂圈後會去哪個城市或是國家定居……答案也並不確切,卻總繞不開餘煦的名字。
想吃餘煦做的陽春麵,可能還想進廚房看他怎麼切蔥花。
工作可以先放一放,把之前隨手寫的零散旋律整理一下,還要找個時間給貓洗澡。
以前家裡只有他在,洗不了抻長了有半個人高的長毛貓,只能送去寵物護理,現在就能讓餘煦幫忙了。
如果真能熬到順利退休那天,有力氣好好活下去了,想搬去一個離海很遠、冬天會下雪的城市。
也不用太發達,離人群越遠越好,如果小蘑能接受,還想養點兒別的小動物。
‐‐如果要跳海,最好也能找一片粉橘色、夕陽能映滿整個海面的海,再跳下去。
這個城市的冬天氣溫不算低,海風卻還是很大,沒過多久便有些冷了。
餘煦揉了揉臉,擔心餘昧會冷,就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道:&ldo;走吧,不早了。&rdo;
餘昧卻搖了搖頭:&ldo;再坐一會,難得來一次。&rdo;
他在學著珍惜尋常生活裡每一段難以再現的時間,這是很久以前私人醫生給他的建議。
只不過當時他的&ldo;尋常生活&rdo;裡只有工作,行屍走肉似的,沒什麼好珍惜的,也就沒太放在心上‐‐現在倒是有點兒理解了。
他的人生不會再有&ldo;第一次被人蒙著眼睛帶到海邊、看黃昏裡的橙色海岸&rdo;,也許還會有日落,會有千萬個黃昏,蒙他眼睛的人也會用其他方式給他別的驚喜,有很多其他情境裡的&ldo;第一次&rdo;‐‐但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就是唯一一次了。
他的前半生蒼白又無趣,像一件身不由己的展品,不斷地被人搬去下一個展區,被一波又一波不同的人觀看,好像每天都精疲力盡,卻沒有留下什麼記憶。
以至於現在他開始刻意地想記住些什麼,哪怕只是海岸線邊緣隱隱約約的、月色的反光。
餘煦大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像那天在電梯裡一樣,雙手攏著他的手指,幫他暖手,偶爾會低頭往他手心裡呵一口熱氣,耳朵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害羞。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發現餘煦害羞的點也很奇怪,明明床都上過,整天把喜歡他喜歡他掛在嘴邊,這種時候卻還是很純情,垂著眼不敢看他。
他可能是有點兒招貓逗狗的惡趣味在,看餘煦這副樣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故意裝出一副海風太響的模樣,湊到他耳邊說話。
&ldo;平時沒什麼和粉絲直接對話的機會,&rdo;語氣倒是很平常,調研似的,&ldo;這次巡演看下來,你覺得echo的演唱會怎麼樣?&rdo;
&ldo;演、演唱會……&rdo;餘煦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還捧著他的手,那點兒幾不可察的顫抖也暴露無遺,&ldo;很好看,對我來說就是完美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