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病房,來到走廊上。
夜裡的醫院跟白天相比,寂靜許多。
暮色中,雪花飄揚,幾個小時前下的雨還沒幹,走廊的欄杆溼潤,冰涼刺骨。
冷風灌進走廊,白奕轉身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下。
他抬頭:“江小姐,坐坐吧。”
江晚梓回頭,走過去坐下。
她不想關心沈鬱寒的任何事情,但她印象裡,沈鬱寒沒有得過胃炎。
除非是他在這四年裡糟蹋過胃,要不然不會這麼嚴重。
見江晚梓久久不出聲,白奕有些替沈鬱寒失望。
四年過去,人心還是變了。
物是人非,想要回到過去,已經不容易了。
白奕彎下上半身,兩手搭在膝蓋上,緩緩出聲:“沈總的胃炎有四年了。”
江晚梓身體一顫。
四年……
對她來說,很熟悉的數字。
“當年你墜江身亡後,所有人都親眼看著你死了,可只有他不相信。”
“他抱著你所謂的骨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七天七夜。”
“在這七天七夜裡,他不吃不喝,整日整夜只抱著你骨灰睡覺。”
“很多次,傭人聽到他在房間裡跟你骨灰說話。”
“後來,他得了臆想症,看遍了所有心理醫生都不見好。”
“醫生說他得了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而他的心病……”白奕扭過頭看過來,“是你。”
“只可惜,在那時的你……已經死了。”
“一個死去的人,怎麼能成為心藥治病的?”
“所以,這似乎成了一件讓人絕望的難題,沈總也因為你的死去開始死去……”
“那段時間,他總告訴我們,他看見你了,還跟你一起說話,一起吃飯,一起種花……好像以前不怎麼跟你做的事,他都想再跟你做一遍。”
“但只有我們知道,他的病又犯了。”
“他眼前出現的所有畫面,都是他的幻覺,都是因為他病了。”
白奕嘆了聲,繼續說:“後來,他逐漸接受了你已經離開的事實,開始把你的骨灰給我們幫忙安葬。”
“他讓我給你舉辦了一場隆重喪事,可在你出殯的那天,他沒有出現,而是跑去花月夜喝酒。”
“從那開始,他開始日日夜夜地喝酒。他說只有酒精才能麻痺他,才能讓他徹底地醉倒睡去,否則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他整個腦子裡都是你的影子……”
“他說忘不了你,只有酒精才能讓他眼前不出現有關於任何你的幻覺。”
“那段時間他喝得太多了,不知道醉進醫院多少次,胃炎也是那時候得的。”
說起這些,彷彿是昨日發生,歷歷在目。
白奕呼吸有些許的滯澀,話裡滿是對他的心疼。
“我跟在沈總跟前做事也有很多年了,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為誰這麼墮落過,墮落到好幾次都放棄了求生意志。”
江晚梓落在大腿上的雙手慢慢緊握。
縱使有多恨他,在聽到白奕描述的那些,她足以能夠體會到他那時因為她的突然“離世”瘋掉。
江晚梓垂眼,不由地輕笑出聲。
白奕扭頭看著他,臉露歉意:“抱歉,你可能不想聽這些。”
“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愛的、也愛你的人,幸福美滿,沈總確實不應該去打擾你。但他心結打不開,他只能困在原地打轉,抱著跟你的過去悲痛和歡喜。”
“這些話你或許不想聽,但我親眼看著他痛苦過,能夠體會他那份的絕望和痛苦。”
“即使……你對他已經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