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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手持經書, 口中唸唸有詞,驪莫焉瞧那婦人, 這婦人衣著光鮮,他來洛陽八日,這婦人則站足了八日, 只要講經堂開了,這婦人必定潛心受教。他繼續說:“凡事生命,必然會敗壞死亡,不要為這種不能改變的事實煩惱。”
講經堂一婦人站出來,她說:“佛法中說,生命的長度隨著時間遞減,如果持有這種觀念,敢問大師,那此生又有何樂趣?”
這位婦人是前朝銀臺通政使蘇敏之之女,蘇敏之在洪武年間居於銀臺通政司最高長官高位,建文年間,通政使司改成了通政寺,銀臺通政使也改成了通政卿,那時候蘇敏之就從銀臺通政使的位置上退下來了。到了永樂一朝,永樂皇帝復舊制,南京仍然設立通政司,那時候蘇敏之已退,蘇家的長子蘇星賦走到臺前,他受其父親庇佑,出來就順風順水,直到今日,坐上兵部尚書高位。
這位站起來問人生何苦的婦人便是蘇星賦的胞妹,蘇月。過去的人起名字,不興用日月星辰起名,星辰日月太短,也不甚吉利,可蘇家兄妹將星月佔了個全,直到蘇月長大了,議親的時候,夫家還拿著蘇月的名字算了又算,將雙方八字合了又合。
“那此生有何樂趣?”
驪莫焉道:“人既出生,便要遵循老死的規律,明白了生命的真理,心自然會清靜。心靈清靜了,亦不會被生死問題所困擾。”
出了講經堂,蘇月搖頭,她說:“不知你日夜來聽個甚麼,你還日日來,我今日就聽這麼一回,便覺得頭昏腦脹。”
外頭停著蘇家和齊府的馬車,兩個婦人慢慢從偏殿往大殿那頭走,蘇月道:“你不準備回京城了?聽說陳瑄還來接過你一回,你不回去了?”
齊氏替蘇月摘去衣衫上落下的樹葉,沒有說話。
蘇月瞧齊氏,“瞧你,咱們分明一般年紀,你卻都生了白髮,怎麼,你就讓陳瑄躲在一邊宣淫,你就在這佛堂裡做姑子了?”
齊氏道:“佛像莊嚴,寺廟裡不要妄語。”
蘇月嘆口氣,“老爺子身體還好嗎,父親大人前幾日還問起齊尚書,說改日要約咱們尚書大人出來吃酒釣魚呢。”
齊氏低頭笑,道:“你還如少女時那般,看來咱們都御使毛大人對你不錯呀。”
“哎”,蘇月拍拍裙子,她頸上戴著翠綠珠鏈,手上也戴配套翡翠寶石戒指,婦人道:“甚麼都御使,不過是個僉都御使,上頭還壓著左右副都御使,再上頭還有左右都御使,我哥哥都說了,說他不上進,上回右副都御使王大人放去山西做巡撫,他都不知道把握機會,我哥哥說他沒有出息”
齊氏道:“毛大人是個謹慎的人,王大人剛走,多少人盯著那右副都御使的位置呢,他心裡有數,你也彆著急。”
蘇月嘆氣,“不瞞你說,父親大人同哥哥說了幾回,說如今的都察院沒甚麼意思,好處都被大理寺和刑部佔了,都察院的人也不如從前風光,父親催著哥哥替他挪個地方,哥哥說讓吏部的人舉薦他去大理寺,大理寺卿如今都六十了,再過幾年,說不準就上去了。”
“毛大人不同意?”
“他懂甚麼,父親和哥哥一番好意,他還專程寫信給父親,說讓父親莫要憂思,他心裡有數。”蘇月道:“你聽聽,這是甚麼混帳話,然後父親就病了,這回我從京城過來,特意沒讓他來,省得父親見他又要病了。”
齊氏低頭笑,道:“蘇大人少年得志,毛大人是從低階官員一步一步爬上來的,難免謹慎些,既然他不願意,你也不好過於勉強,省得你們夫妻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哼!他敢和我生嫌隙?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蘇月伸出一雙手,“你瞧瞧,我堂堂蘇家的千金嫁到他家裡去,他們毛家早已經是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