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被田恬的失望刺痛了:「那依夫人之見,我當如何?」
「寫奏摺上報朝廷,請求當今聖上批款賑災。」
徐慕直言不諱:「去年大災之始便已經上奏朝廷,當今聖上也確實下令減免賦稅,甚至還批款賑災了,但為了孝敬上峰官員,去年賦稅依舊和往常無異,甚至還加重了,那些稅收全部換成白花花銀子,還有賑災的數幾十萬兩白銀悉數進了各級官員口袋,你覺得我此時再寫奏摺上報朝廷,我寫那封奏摺能到萬歲跟前嗎?可能奏摺沒到,我的烏紗帽先不保。」
他一旦寫了奏摺上報,就等於把各級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呈現出來,把所有官員得罪了個徹底,他別說升遷了,就連身家性命都難保。
田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官場腐敗黑暗,苦的都是百姓。徐慕一個知縣都奢侈至極,不難想像比他更高的官員有多奢侈,可能是徐慕的十倍百倍。
徐慕安慰田恬:「夫人不必過多憂思,大災之年死些人是稀鬆平常之事,別說長平了,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甚至比長平嚴重的地方多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看開了便好,你若不想看見,那就好好在府內待著,左右府裡什麼都有,就算沒有,你派人告訴我,我想方設法也會給你弄來。」
徐慕本是一片好意,可聽在田恬耳裡,卻顯得尤為刺耳。
「相公,那些流民都是你的子民啊,你真能做到無動於衷,真能做到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徐慕也火了:「那我能怎樣?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已經仁至義盡了,至少我還拿出一部分積蓄,施粥於百姓,很多地方官員別說施粥了,就這時候還不停搜刮民脂民膏,我無愧於心。」耐著性子道:「夫人,待到開春之後,野草長起來,他們有吃的,慢慢就好了,你沒必要在這裡因為這事與我爭執不休。」
徐慕這話說的現實,吃野草雖然很痛苦,但野草長起來,也能勉強養活一批人。
且兩人關係極好,他不想因為別的事情影響他們夫妻感情,他很珍視她。
田恬被徐慕一番話氣笑了:「待到開春之後就會好了?怎麼會好,百姓們現在連吃的都沒有,怎麼可能熬到開春。」
徐慕受不了夫人的冷嘲熱諷,說話也難聽起來:「那是他們的事情,吃觀音土,啃樹皮,甚至賣兒賣女,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大災之年誰不是這樣過去的,這是天意,天意如此,沒人能違背。」
田恬真的被他這一番話刺傷了,淚水模糊了雙眼,失望至極,絕望至極,近乎吼出聲:「之前我還以為你有了些改變,甚至為此暗自欣喜,現在我才明白,從始至終你還是那個貪財無道,自私自利小人。」她以為他有所改變,但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大貪官,無利不起早的大貪官。
她現在對於改變他,不抱任何一絲希望。
徐慕也被田恬刺激的怒火中燒:「王氏,你別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我能直接休了你。」
「那你就休啊,像你這樣的大貪官,我多和你待在一起一刻鐘,我都難受異常。」
徐慕氣的面紅耳赤,額間青筋暴起:「王氏,你好大的膽子,你真以為我不敢休了你!」
田恬完全無所謂。
徐慕最終還是捨不得休了她,說出的話都是氣話,一時間屋子裡寂靜異常。
田恬直言道:「你當真不救?」只要他拿出個人私產,還是能維持流民生計一段時間。
徐慕瞬間意會田恬口中的話,毫不猶豫回答:「不救,也救不了。諾大長平,數萬百姓,我饒是萬貫家財也遠遠不夠,那就是個無底洞,且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王氏,之前為了討你歡心,我已經破例拿了一部分銀子救濟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