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的動靜。
沒想到會遇上硬茬,身著苗疆便服的中年男人拔腿就跑,沒走幾步,尾椎發涼。
尚未見其人,冷冽的殺氣便彌散如潮,自他腳踝浸上口鼻,喘息不得,通體發麻。
心裡暗道不好,中年男人瑟瑟發抖,對上一襲筆挺黑衣。
“你下的,”面龐隱沒在黑暗裡,江白硯淡聲笑道,“是金蟾蠱?”
滅江家滿門的殺手裡有蠱師,他曾把蠱蟲一隻只放入那人體內,觀察一夜後,對各種蠱毒的效用略知一一。
金蟾乃惡蠱,可迷惑心智、令人劇痛難忍,倘若蠱師有意,能使蟲豸穿腸破肚,取人性命。
江白硯摩挲刀鞘,漫不經心。
崇山峻嶺,的確是殺人劫財的好地方。
他與施黛身為外鄉人,招來覬覦不算稀奇。
在當今的世道,邪修殺人奪財,全憑心意。
中年男人面如死灰:“我……我錯了!”
苗疆多隱士、流寇和邪
修,明面上風平浪靜,實際暗潮洶湧,匯聚有三教九流。
他見這兩個外鄉人不似平民百姓,想著能撈上一筆,不成想,竟被反將一軍。
還被壓制得徹徹底底。
同為刀口舔血的人,他看得出來,身前的少年絕非善類——
那雙黑眸盛滿盎然殺意,偏生噙了心不在焉的笑,玩味之餘,顯出透骨煞氣。
中年男人沒來由地想,對方手下枉死的冤魂,或許比他殺過的人更多。
明明他在白天遙遙望去,這只是個溫潤有禮的富家公子而已。
“我……”
男人還想再說,一個字出口,雙目圓睜,喉音止歇。
從他心口抽出短匕,江白硯沒讓血漬濺上衣衫。
不可沾染血腥氣,不可發出聲響,否則會驚擾施黛的睡眠。
殷柔贈送的驅蠱符籙固然有效,但爆破鬧出的動靜太大,擾人清夢。
施黛想玩,就應心無旁騖地享受出遊,不值得為這種瑣事煩憂。
江白硯不介意把一切紛亂掐滅在源頭。
比起遊玩,他更擅殺人。
晚風拂來,山林好似嗚咽。
一柄短匕映託寒芒,他神情自若,甩落刀鋒上粘膩的血珠。
處理完邪修的屍體,江白硯自視窗進入吊腳樓。
房中比外面溫暖不少,隔絕了大多數的刺骨冷風。
江白硯周身攜滿水霧,氣息清寒,沒第一時間去抱施黛,而是將自己捂熱些許,再小心貼上她。
今天走得精疲力盡,施黛睡得很沉,隱約察覺到什麼,朦朦朧朧半睜開眼。
“夜裡冷,我方才去關了窗。”
殺氣盡數收斂,江白硯撫上她發頂:“無事,睡吧。”
無意識蹭蹭他的手臂,施黛身子往前一靠,抱緊江白硯,沉沉睡去——
十分少見地,第一天,施黛比江白硯早醒。
這樣的情況不多見。
她愛睡懶覺,而江白硯少眠,平日裡,當施黛睡眼惺忪醒過來,江白硯已安靜守了不知多久。
風水輪流轉,今天總算到了她。
施黛側躺在床榻,將他仔仔細細看上一遍,右手剛一動彈,就見江白硯撩起眼皮。
在過往無數九死一生的險境裡,他養成野獸般的警惕性,睡眠很淺。
看清施黛的瞬間,眼底戾氣散去,江白硯聲音微啞:“怎麼了?”
在被窩裡捂了一夜,他頰邊浸出粉意,黑髮像墨色的雲,軟綿綿搭在側臉。
施黛笑吟吟伸手,捏一捏江白硯鼻尖:“晨安。好可愛啊江沉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