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氣徹底清除、立獄陣重新築成,他們了卻心願,大抵便要魂歸地府。
這是最後一面了。
彼此都是所思所念之人,怎麼捨得。
“去吧。”
紅裙搖曳如火,女人雙目沉凝,似冷焰燒灼,有凌厲殺意,也有化不開的柔色:“你是立獄陣的中心,不是麼?”
她說得決絕,只在語畢時笑了笑,第無數遍凝望眼前人的面龐,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喃喃道:
“十年不見,你已是比我更強的陣師了……真好。”
“出去吧。”
江無亦笑道,推一把施敬承肩頭:“我早就知道,你當得上大昭第一。”
他說著頓了頓,揮劍的瞬息,笑意微斂:“待你見到白硯,替我轉告他——”
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應當對十年沒見的孩子說些什麼?
願他心向正道,祝他歲歲無憂,或是督促他好好苦修劍法?
想說的話太多,在舌尖繞上一圈又一圈,江無亦終是笑笑。
“告訴那孩子,對不起,還有……”
他說:“我和他娘,很愛他。”
臨近訣別,江無亦贈出幾分為人父母的私心。
察覺施敬承等人離開的意圖,邪潮奔湧更甚。
一名手持長斧的將領劈開迷瘴,揚聲道:“走吧!”
邪風撩起他鬢邊白髮,殘破的戰袍上遍佈血汙,可想而知,此人的死狀何其慘烈
施敬承朝他頷首:“多謝前輩。”
“哪稱得上前輩。”
將領笑笑,聲若洪鐘:“一介莽夫罷了。”
離開邪境、重塑立獄陣是當務之急,陣師們分得清主次先後,未有逗留。
穿越連亙邪氣,施敬承忽聽一聲高呼:“施大人!”
施敬承回首,叫住他的,正是那兩鬢斑白的男人。
“大昭如今,”男人問,“還好嗎?”
不止他,邪境之中,數雙眼眸同時望來,映照刀劍光影,灼亮驚人。
千百道亡魂齊齊看向他,來等一個最重要的答案。
“好得很。”
沉默須臾,施敬承勾唇:“剛過春分,青州已無戰時景象,處處繁華熱鬧,農耕正忙,放眼一片綠。”
() “春分?”()
將領展顏:好≈ap;hellip;≈ap;hellip;是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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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我沒白來這人間一趟!”
白輕垂頭,眨去一滴滾燙水珠,再仰首,恢復瞭如常的冷靜無波。
“諸位,請隨我來。”
清冽喉音如玉石相撞,她最後望向那襲紅衣,字字鏗鏘:“以我為首,重設立獄陣。”
長安,微雨。
作為大昭國都、鎮厄司總司所在,長安永遠有數以千計的年輕人,心懷滿腔熱血。
“東邊邪氣大盛。”
氣喘吁吁的小將拭去頰邊血漬,咬牙扳回骨折的手腕,笑意蒼白:“隨我去嗎?”
“去!”
小隊零零散散,四成隊員重傷,只餘不到十人。
他身側的姑娘道:“我受傷最輕,打頭陣。”
“城東危險,我們去的話,很可能回不來。”
小將伸出右手,凌空握拳:“……來。”
隊員們熟稔抬臂,一個接一個握緊他右拳。
小將閉目,再睜開:“縱我命殞——”
這是每個將士爛熟於心的誓詞。
春雨如絲,悠然微風裡,盪開年輕人們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