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施黛對符籙的掌握趨於爐火純青
() (),對付它們不成難題。
唯一吃力的?(),是黑影太多,前後夾擊。
施黛險險避開,驅動雷法環繞周身,側頭看去,右肩被劃破一道血口。
然而並無疼痛。
施黛怔忪一下,旋即明悟。
不久前血蠱發作,江白硯用了邪術,兩個時辰內,為她承受一切疼痛。
算算時間,尚在邪術的有效期限。
她肩頭的豁口血淋淋,顯然不算小傷。
施黛懊惱地皺起眉頭。
江白硯一定很疼。
右肩傳來劇痛時,江白硯剛斬下幾隻怪物的頭顱。
白玉京的名號倒是好聽,可惜不過套了層虛妄的殼,撕開偽裝,內裡滿是腐敗血肉。
斷水橫過,腥血四濺。
疼痛突如其來,若是以往,江白硯絕不會心生遲疑。
在當下,他的動作卻微妙一頓。
他未曾受傷,這份痛楚,來自於施黛。
施黛有傷。
她在何處,遭遇了什麼?
這個念頭掠過心間,牽出陌生情愫。
似躁動,又似不安,心緒成了粗糙的線,纏出千百的結。
疼痛本應令他愉悅,有生以來頭一回,江白硯因它而惶惑不耐。
半垂下眼,江白硯以左掌按上胸口。
心臟跳得紊亂,懸在這處腔室,似被細線提起,空蕩蕩沒個著落。
古怪的,鮮少體會到的情緒。
無暇顧及痛意與快意,連殺戮也難讓他重獲歡愉。
甚至於,江白硯對此心生厭煩。
又幾隻邪祟蜂擁而至,斷水寒光倏起,血骨飛濺。
江白硯瞳色沉沉,視若無睹,自支離破碎的血肉間疾步踏過。
心魔境出現前,他曾握住施黛的手。
被捲入此間,他們二人的距離應當不遠。
沒有更多痛意傳來,施黛沒再受傷。
沿途斬殺無數邪祟,江白硯的腳步卻是更快,靜思一瞬,腕骨倏動。
這一劍用了十成殺念,勢若白虹,直指身側的玉樓。
劍氣暴漲,三尺青鋒凝作一道雪色寒芒,竟將整座樓閣震碎。
玉石化作齏粉,露出內裡盤枝錯節的骨與肉,似蟲豸蠕動。
江白硯面色不改,斷水再起,令血樓徹底坍塌。
動靜足夠大。
施黛若不出現,他劈下一座便是。
幾點鮮血濺上長睫,隨他眨眼,視野暈出模糊的紅。
江白硯提劍前行,劍鋒摩擦地面,在玉石上留出筆直劃痕。
後肩的痛意無比清晰,順著四肢百骸,落進胸腔裡頭。
習慣性地,他攥緊手掌,指甲陷進肉裡,藉由疼痛保持冷靜。
“欸?”
人聲響起,清泠明快,像破開炎炎酷暑的一捧雨。
因這短促的字音,躁動得以撫平靜下。
江白硯回眸,望見那抹桃紅。
遇上他,施黛歡歡喜喜展顏一笑:“我還納悶是誰劈了樓,果然是你。”
她沒忘江白硯在本命畫裡劈山的事,這人是有股子瘋勁在身上的。
有血從她肩頭漫開,赤紅大片。
江白硯張口,尚未出聲,見施黛湊到身前。
梔子花香纏上他鼻尖,施黛吐字如倒豆:“你的肩膀是不是很疼?對不起啊,我受了傷,要你來吃痛。”
目光下移,她小聲輕嘶:“你還在用這隻手握斷水!不是會左手劍嗎?”
江白硯輕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