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2 / 4)

江白硯半闔雙眼,睫羽抖落一圈燈燭光暈。

忽地,他撩起眼睫。

施黛為他塗好傷藥,食指本應退離,出乎意料地,那道溫熱觸感流連向上。

指尖有如火種,輕輕一點便可燎原。

流竄的酥意自脊骨漫開,江白硯尚未做出反應,被施黛輕輕按上一條疤痕。

與其它傷疤比起來,這條痕跡更深也更猙獰,像蜈蚣盤踞,橫在他左肩之下。

看位置,正是靠近心臟的地方。

江白硯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施黛皺眉:“你——”

她一個字堪堪出口,江白硯忽然側過身來。

“別看了。”

他輕聲道:“看別處,好不好?”

傷疤絕非賞心悅目的物事,尤其那一處。

江白硯看不見身後那道疤痕的全貌,曾以掌心撫過,知它長且深,醜陋不堪。

施黛喜歡漂亮的東西。

眸色漸深,江白硯仰面望她的眼睛。

他渾身傷疤眾多,倘若把那些面板一塊塊剜去,不知能否祛除疤痕。

施黛是站姿,需垂下眼,才與他四目相對。

方才江白硯聲線輕緩,說不清是不是錯覺,有一絲祈求的意思。

她聽在耳中,心覺不是滋味:“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江白硯漫不經意揚起唇角:“不是我的傷。”

他溫聲解釋:“替傀時留下的。”

邪修害人無數,是鎮厄司的通緝要犯,常年遭受追捕。

那道幾l乎致命的刀傷,源於一次九死一生的捕殺。

邪修被鎮厄司刀客所擒,拼盡全力逃跑時,遭一刀刺入後背,險些傷及心臟。

旋即替傀之術生效,傷痛轉移,全盤落在被囚禁於暗牢的江白硯身上。

那日他半隻腳踏入了閻羅殿,連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咬牙撐過來的。

記憶裡,唯有匯作小溪的血水、忽明忽暗的燭火、逐漸潰爛的傷口,以及無休無止的痛。

江白硯對此不甚在意:“傷處已無礙,不必憂心。”

傷在他身上,怎麼反倒成江白硯來安慰她了?

施黛低

() 應一聲,視線掃過他身前。

胸前傷疤最多,除了刀劍所留的細長痕跡,居然還有一處烙鐵印下的燙傷。

她下意識想起當初進入江白硯的魘境,在他記憶裡,見那邪修把銀針根根刺入他指縫。

是為得到更多的鮫人淚,又或僅僅出於凌虐人的惡趣味。

“你不喜這些痕跡。()”

江白硯道:我早日將它們除去。?()_[(()”

大昭的靈丹妙藥多不勝數,自有祛除傷痕的法子。

施黛一頓:“我沒有不喜歡。只是——”

夜風吹動燭燈,暈黃火光在她頰邊輕悠晃盪,從眼睫淌落到耳垂,覆上珠粉般的柔色。

施黛小聲:“我只是覺得,你一定很疼。”

一條條一道道,無論哪處傷疤放在她身上,都可以讓她難受得掉眼淚。

江白硯注視她清麗的眉目,眼底是深而重的墨意,濃稠得化不開。

在以往,他最為厭惡旁人的同情。

每人有每人的活法,江白硯不覺得自己可憐。

不知自何時起,他竟開始貪求施黛的憫惜。

她有雙黑白分明的杏眼,每知他受疼,目光皆似一陂春水,溫柔得叫人神迷。

於是江白硯明瞭,施黛在意他。

若能再得她些許憐惜,倒也不錯。

桃花眼裡盛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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