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轉一轉眼珠。
不知怎地,他似乎有些侷促和害羞。
“吃的,送給你們。”
沉默片刻,施雲聲小聲:“要開心。”
他不精通人情世故,但不傻。
今天的案子關係到沈流霜過世的爹孃,只消粗略想想,就知道沈流霜心裡憋著情緒。
太肉麻的話,施雲聲不會說。
沉著眼別開腦袋,半晌,施雲聲張開雙臂:“抱。”
垂眸看著他,沈流霜怔忪一剎,輕輕勾起嘴角。
然後俯身,伸手抱住他。
不習慣如此親近的接觸,出於狼的本能,施雲聲磨了磨牙。
“嗯……”
胡亂摸一把小孩腦袋,沈流霜若有所思:“雲聲是不是長高了?”
施黛笑嘻嘻:“因為吃了很多青菜吧,以後繼續多吃點。”
施雲聲:?
壞女人!他最討厭吃青菜!
在沈流霜懷裡挺起身板,毫無攻擊性地,施雲聲朝他姐姐齜一下牙。
() 等施雲聲和沈流霜離開,施黛癱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今天先後經歷煉獄幻境與心魔境,她被累得夠嗆,身心俱疲。
但腦子裡塞滿七七八八的念頭,施黛睡意全無。
“天道不穩……”
施黛戳戳小狐狸:“滅世之災?”
阿狸用力點頭。
“這個世界裡,不存在得道成仙的可能。”
阿狸道:“倘若有人逆天改命,天道的確要受影響。”
它心覺不解,晃一晃尾巴:“但……凌霄君身為凡人,就算收集了百姓們的信仰,也成不了仙啊。”
僅憑他,怎麼可能撼動天道?
“而且,”施黛頷首,“凌霄君想成仙,和滅世沒關係吧?”
難道施敬承找錯了原因,滅世之災與凌霄君無關?
“不過……”
施黛壓低聲音:“凌霄君,是不是和江府的滅門案有牽連?”
阿狸:“什麼?”
它只是天道的億萬分之一,記憶趨近於無。
提及殺害江白硯全家的兇手,它比施黛更懵。
“說不上來。”
施黛撓頭:“江白硯和我爹孃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凌霄君不是十幾年如一日地在行善事嗎?這人究竟做過些什麼?
想不通。
盯著窗外發一會兒l呆,施黛直挺挺坐起身。
長嘴就是為了張口去說,有這個閒工夫胡思亂想,她不如直接去問江白硯。
更何況,她得和江白硯說明白,兩人現在是什麼關係。
——都互相說了喜歡,不能支支吾吾吧。
他還動用邪術,第二次轉移了她的疼。
施黛想什麼便做什麼,打定主意從床榻起身,剛披上防寒的外衫,聽見有人敲響房門。
與施雲聲凌亂的敲門聲不同,這道聲響節奏輕緩,聽起來很穩。
小白狐狸眯了眯眼,豎起尾巴。
施黛開門,見到一抹硃紅。
江白硯立在她房前,穿了紅衣。
他沐浴過,烏髮水汽未乾,沾染了寒夜的溼意,被懶散束在腦後。
木門甫一開啟,江白硯的香氣與廊間的草木花香一併湧入,幾盞燈籠懸在庭前,勾出他朦朧的輪廓。
心裡想見的人,恰逢其時出現在眼前,體驗十分奇妙。
施黛一笑:“你怎麼來了?”
目光落在她眼底,江白硯牽起嘴角。
紅色太具視覺衝擊力,襯他含笑的臉,像陡然綻開的一樹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