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話本的手微微顫抖。
某種呼之欲出的預感直衝心口,恍然間,柳如棠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不確定,再看看。
在她斜對面,江白硯倚靠在椅背上,雙目半闔。
他不笑時,嘴唇習慣性抿成平薄直線,桃花眼浸出沉冷底色,黑白分明。
一張冶豔端麗的美人面,可惜神情太冷,如有霜雪沉澱。
柳如棠想,實在不像那個低聲說“有些疼”
的人。
她只看了一瞬,即將挪開視線,卻見江白硯突然抬眼。
這一眼沉鬱清戾,似把開了鋒的刃。
不止柳如棠,連昏昏欲睡的白九娘子都通體一震,四下搜尋冷意的來源。
等柳如棠再望,江白硯已垂下眼睫,安靜溫馴,彷彿方才那一幕從未發生。
……和話本子更不像了!
誰家主人公的眼神這麼兇?有他這氣勢,還沒被強取豪奪虐戀情深,就已經把看不順眼的人全給幹掉。
不對,她在想什麼,江白硯怎麼可能是被強取豪奪的那一個?
柳如棠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心裡癢癢,抬手捏了捏白九娘子的尾巴。
“嘛呢您?”
白九娘子:“被藥苦到了?”
“不。”
柳如棠沉思:“好像是甜的。”
正說著話,藥膳房外響起咚咚敲門聲。
來人是施敬承和孟軻,身後跟著白輕。
和一個纖瘦的姑娘。
姑娘走在白輕後邊,面貌被遮擋大半,從室內望去,只能見到一襲雪色裙襬。
施黛喜形於色:“爹爹孃親,白副指揮使——”
目光掃過最後那名姑娘,施黛一愣,驚愕睜圓眼。
柳眉杏目,直肩薄背,幾縷凌散的黑髮落在額前,翹起毛絨絨一角。
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這位是鏡女。”
白輕笑道:“方才屋子裡,有人在想施小姐吧?”
論簡簡單單一句話,能有多大的殺傷力。
此言一出,房中好幾人神色微變。
沈流霜摸摸鼻尖,緩慢喝下一口熱茶。
施雲聲脊背僵硬,默不作聲側過頭去。
柳如棠一時心虛,顫顫巍巍合上手裡的話本子——
等等,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福至心靈,柳如棠悄悄覷向江白硯。
少年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本是淡漠冷靜的神色,聽罷白輕一句話,睫毛顫了顫。
非常輕微的那種,被她抓準時機敏銳捕捉。
嗯……
柳如棠若有所思。
“你,”陳澈皺眉看她,“為何從開啟話本起,就一直在笑?”
剛才更是笑得極其詭異。
笨蛋陳澈,在這種事情上,永遠參悟不透,比不過她。
柳如棠把話本捧在懷裡,笑得神秘,用了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天機不可洩露。”
施黛對此沒太在意,笑盈盈彎著眼:“有人想我,是好事啊。”
藥膳房裡有她姐姐和弟弟,偶爾想一想,很正常。
鏡女生性靦腆,朝他們款款行禮:“這次,多謝諸位出手相助。”
施雲聲嘴裡含著乳酪團,看看她,又看看身旁的施黛。
一人一妖長相相同,性格卻天差地別。比起施黛的率性明快,鏡女性情溫潤柔婉,怯生生一笑,如西湖帶雨。
是與施黛本人截然不同的妍麗漂亮。
施雲聲眼珠一轉,瞅向自家不著調的姐姐。
看眼神分明在說:原來你還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