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啊。”
施黛說:“你不想和我成親嗎?”
紗帳暗影浮動,江白硯鬆開她些許,晦澀眼瞳裡,如有光焰焚燒。
出神片刻,他笑了笑:“想。”
怎會不想。
只是不敢奢望。
施黛側躺看他,彎起唇角:“那你得好好撐過這一回。不然我和誰成親去?”
說完又覺赧然,她講這句話,應該不算求婚吧?
……算了,求婚就求婚。
如今擺在江白硯面前的,是個兩難的選擇題。
如果他自我了斷,便可制止邪祟復甦。
倘若他試圖壓制邪氣,常人難以抵抗邪祟侵襲,失敗的可能性,是九成甚至更多。
一旦失敗,大昭將因此覆滅。
惡祟謀劃了這麼多年,在現實世界裡,江白硯身死究竟能不能阻止它甦醒,施黛持懷疑態度。
但心魔境中,確是這個邏輯。
施黛想,所以江白硯才會說出那句,“如若我死了”。
壓力太大了。
全世界的生死存亡放在他一人身上,無論誰處在江白硯的位置,大概都想一死了之。
邪祟創造的心魔,是個死局。
在生死攸關的境況下,所有心緒都變得熱切又直白,沒什麼好羞赧的。
施黛膽子大了許多,語氣也比平日認真:“你想要一個怎樣的婚禮?”
江白硯靜默半晌,喉音微啞:“你呢?”
“我都行。”
施黛說:“我沒太多追求,大家和和氣氣聚在一起,就很好了。”
絕大部分時候,她很容易得到滿足。
語罷彎眼一笑,施黛仰面看他:“到你啦。你喜歡什麼樣的?”
她睡前沐浴過,肌膚顯出水濯般的透明感,燭光拂過眉間,像幅活過來的畫。
江白硯無言凝睇,環緊她腰身:“盛大些,在梅樹下。”
施黛好奇:“欸?”
江白硯這人是出了名的隨性,平時只穿素淨的衣裳,一日三餐簡單得很,怎麼方便怎麼來。
與他相識這麼久,除了他這張昳麗的臉,施黛很難把江白硯和“盛大”一詞聯絡起來。
與施黛四目相對,江白硯眼底是流淌的夜色,乾淨清冷,又極溫柔。
他道:“你喜歡熱鬧,不是麼?”
施黛被他看得心口一跳,耳後發起熱來。
江白硯蹭過她面頰,吐息輕軟:“你所得的,應是最好的。”
他這一生久經磋磨,從未得過太多美好,心動、歡愉、憧憬,皆與施黛有關。
只有最好的物事,才配得上她。
施黛聽得心軟:“為什麼是梅花樹下面?”
她心思活絡反應快,旋即明悟:“因為我送過你一束梅花?”
那時她和江白硯不算熟,剛解決完蓮仙的
案子。
慶功宴後,施黛見到他那塊破碎的花蝶玉,心知蝶戀花枝卻不得圓滿,給他摘了一大把梅花。
本以為江白硯對此不屑一顧,後來施黛去他房間,發現梅枝好生放在瓷瓶裡。
送出的禮物被悉心對待,她當時很開心。
江白硯很輕地笑:“嗯。”
他微垂了頭,面龐埋在施黛頸間,感受到她周身的溫度,如被暖風包裹,情不自禁愈發貪戀。
“我記得,”江白硯說,“你中意此物,常用梅花香囊。”
施黛若有所思:“江沉玉,你不會從那時起,就有點喜歡我了吧?”
江白硯居然記得她用的是梅香?
施黛眯起眼。
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