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
他不想展露笨拙狼狽的模樣。
心底一陣煩躁,施雲聲不自在地別開眼:“不學了。”
施黛一愣:“為什麼?”
眼前的男孩垂著眸子,鋒芒畢露的銳利五官在燭火下稍顯柔和,語氣悶悶:“畫符沒意思。”
右手攥緊又鬆開,在短暫的靜默後,他聽見施黛的聲音:“可是……江公子的符術很厲害哦。”
施雲聲:?
如同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狼,施雲聲猛然抬頭。
“你不是一直想打敗他嗎?等你把刀法練得和他的劍術一樣厲害,去尋他決戰,卻發現他居然備了符籙作為後手。”
施黛伸手,點點他鼻尖:“甘心嗎?”
一句話,正中靶心,完美拿捏。
超!不!甘!心!
眼看自家弟弟的頹喪之意瞬間褪去,施黛眯眼笑了笑。
她在孤兒院長大,照顧過不少性格迥異的弟弟妹妹。
施雲聲被邪修注入妖丹,又脫離人族生活多年,無論表現得多麼像只暴躁的刺蝟,骨子裡,一定是自卑。
面對這種自尊心強的小孩,過多的安慰反而讓他更不自信,不如對症下藥,激他一激。
“我弟弟這麼厲害,如果因為不會符籙而落敗,好可惜。”
施黛彎起眉眼,語氣軟了幾分:“再說……你陪陪我嘛。我一個人學,多沒意思。”
她嗓音清脆,吐字如珠玉泠泠,輕輕一笑,眼尾似有飴糖化開。
叫人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施雲聲別開目光:“憑、憑什麼我要陪你?”
“就憑我是你姐。”
一塊荔枝蜜煎被塞入他口中,果香與蜂蜜清甜一併化開。
施黛挑眉,噙出得意的笑:“這叫血脈壓制,荔枝氣壯,懂嗎?”
哼。
施雲聲耳尖微熱,將那抹甜香緩慢嚥下,一把握緊手中毛筆:“學、學就學。”
看他不學個天昏地暗。
施雲聲氣鼓鼓地瘋狂描摹符籙,施黛重新坐回椅上,看著除惡滅祟符犯了難。
“江公子。”
施黛決定認真討教:“你學符時,可有什麼獨門經驗?”
能有什麼經驗。
江白硯當年被囚作替傀,邪修見他天賦異稟,決定將他養作一把殺人的刀。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獨自居於暗室,身旁只有符術與邪術典籍。
要說的話——
江白硯:“靜心描摹,通常不過十遍,便可掌握。”
施黛:……
要是人人都能靠描摹十遍掌握符籙,這世上不全是符術天才了?
施黛苦巴巴:“江公子的獨門經驗,好獨門。”
她也學不了啊。
江白硯垂眸一笑。
隨他笑音消弭,沒有任何徵兆地,身後襲來冷香。
施黛還來不及反應,見另一隻手握上她手中的紫毫筆。
藥香籠上鼻尖。
江白硯並未逾越分寸,僅僅握住上方筆桿,沒觸到她同樣握筆的手。
他身量極高微微垂首,神色漫不經心,卻有種禁錮般的壓迫感。
屬於他的影子與氣息絞纏如網,悄然覆下。
“如此,可會冒犯?”
江白硯聲音很好聽。
平日與他隔著段距離,嗓音像是初春水面的薄冰,雖柔卻冷。
此刻近在咫尺,幾乎貼著耳邊響起,便似玉石擊水,盪開微啞的漣漪。
這可是學神的一對一功課輔導。
施黛趕忙搖頭:“不冒犯。”
出聲時,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