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牡丹,有的又成了空中樓閣、瑤臺銀闕,據目擊者聲稱,仙宮裡,甚至有樂聲迴旋。
平民百姓們分不清那究竟是幻術還是煙火,只覺得格外好看。
到最後,為一切畫上句點的,是鳳凰河邊轟然爆開的瑩光。
漫天光暈宛如銀河落雨,成為這場盛宴的壓軸大戲。
蜘蛛精在纏鬥中死去,妖丹碎裂,妖氣四溢,勾織出千千萬萬光怪陸離的虛影。
“哇——”
施黛騰地一下坐在房簷上,仰起腦袋,由衷感慨:“好漂亮。”
真的像煙花一樣。
仰望天邊,有氤氳的煙,朦朧的霞,若隱若現的宮闕,飄搖遠去的人像,全是從蜘蛛精妖丹裡爆出的幻象。
施黛抬手,興沖沖指向月亮:“江公子你看,那裡還有隻兔子!”
他們兩人立在房頂,視野開闊,是絕佳的觀景位置。
這樣的冬夜裡,月明星稀,雲朵柔軟,像一團又一團圓嘟嘟的棉花,只需瞧上一眼,就叫人心生歡喜。
施黛眯了眯眼,好心情地笑起來。
江白硯擦乾淨劍鋒,側目看去。
她今日假扮鄭家阿姐,穿了件平平無奇的樸素綠裙,此刻懶洋洋坐在覆滿積雪的房簷上,裙襬盪開,鋪出荷葉般生機勃勃的色彩。
許是被凍到,施黛往手裡撥出一口熱氣,脊背輕顫。
讓他想起打盹兒的貓。
“施小姐。”
江白硯
道:“地上冷。”
“可是——”
施黛雙手撐在身後,
仰著頭看他:“好累啊。你不累嗎?”
她是真沒什麼力氣了。
不久前全神貫注追逐妖物時還不覺得,
現在放鬆下來,才發覺自己雙腿發軟,連站立都難。
這不是八百米,是全程不停歇的馬拉松。
江白硯搖頭。
他是鮫人,體格比人族更強,又慣於追捕邪祟,如今僅僅有些疲乏罷了。
看他神態,果然平靜無波。
施黛在自己腦內的小本本里記上一條:江公子,體力很好,是個狠人,續航能力一個更比六個強。
可她實在走不動路了。
“江公子。”
誅殺了蜘蛛精,兩人還得回去覆命。施黛決定和他打商量,指一指自己小腿:“可以先休息一會兒嗎?”
江白硯倒是無所謂。
蜘蛛精已經沒了性命,覆命不急一時。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垂落下移,悄無聲息,不留痕跡,在施黛裙邊輕掃而過。
房簷盡是積雪,沾在她裙上,融化成溼漉漉的水漬。
她垂著手,指尖亦被凍得通紅。
他想說些什麼,忽然見施黛抬起雙手,掌心合攏。
“這裡很漂亮,我們可以一起看會兒嘛。”
四目相對,施黛眉眼盈盈,揚起嘴角:“拜託拜託。”
是輕而軟的聲線,被凍得厲害了,顯出淡淡的啞,像在撒嬌。
……或是說,就在撒嬌。
她一向很擅長軟著聲調與人說話,對爹孃,對沈流霜,對施雲聲。
今夜是頭一回這樣對他。
心口漫出古怪的癢,如同被貓爪撓上一遭。
江白硯眼睫輕顫,想避開她的目光,又覺得欲蓋彌彰。
天邊幻象未散,施黛眼底的色彩隨之變化。
時而是鵝黃的迎春,時而是碧綠的玉石,當一簇火燒般的雲霞覆下,她也彷彿燃燒起來。
鮮活明麗,如同被神明所偏愛。
一陣夜風拂過,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