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硯覺得,他在一天天變得古怪。
在大昭遊歷數年,不少人稱讚過他姿容昳麗,亦有男男女女刻意同他親近,被江白硯橫劍擋開。
他從不在意自己模樣如何,形貌僅是一張毫無用處的外皮,與博人眼球的花草無甚差別。
旁人的視線令他心生厭惡,如附骨之疽。
江白硯曾經是這樣想的。
今時今日,卻下意識展開鮫尾,呈露在施黛身前。
她應當是喜歡的,並無反感。
這讓江白硯感到奇異的歡愉。
熱病中的人,體溫比平日更高。
施黛的指尖好似一團滾燙的火,只一落,灼得他脊骨發顫。
與之對應地,尾鰭輕拍床沿,勾出一縷褶皺。
施黛全神貫注盯著鱗片,沒發覺不對:“可以往下嗎?”
江白硯輕聲:“可以。”
他面色不改,默唸一遍靜心咒。
鮮少化出鮫人形態,近幾年來,江白硯的鮫尾從未被旁人觸碰過。
好比久旱的窪地遇上遲來的雨季,偏生雨點滾燙,每次細微的動作都格外分明,引出燎原的火。
吐息節奏漸亂,江白硯閉了閉眼睛。
“咦,這裡。”
目光停在鮫尾中央,施黛手指一頓:“這是什麼?”
如果把魚尾類比雙腿,這裡大概是膝蓋往上的位置。
鱗片井然有序地次第交疊,有一處不起眼的圓形凸起,約莫半個掌心那樣大。
江白硯:“鮫珠。”
施黛恍然:“鮫珠藏在鱗片下面?”
這是鮫人的內丹。
鮫珠比鮫人淚珍貴百十倍,是真正意義上的價值連城,也因此,鮫人成為許多不軌之徒眼裡的香餑餑,時常遭到捕殺。
長在這個位置啊。
施黛垂著腦袋,若有所思。
“施小姐。”
江白硯:“可以碰。”
施黛仰頭:?
她的心思這麼好猜嗎?她應該沒把“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寫在臉上吧?江白硯怎麼看出來的?
……他還答應了。
本就發燙的腦袋愈發悶熱,施黛食指下移,來到藏匿鮫珠的地方。
其實沒什麼特殊,能清晰感受到圓形的弧,比其它位置更硬一點,指尖掠過光滑鱗片,圓潤潤輕悠悠的。
手感絕佳。
見江白硯一副縱許的姿態,施黛大著膽子,在鮫珠上方揉了揉。
很癢。
頰邊攀上潮紅,江白硯咬緊下唇。
他的內丹通體寒涼,覆於其上的手指溫度灼熱,兩相交纏,近乎廝磨。
想讓施黛把手挪開,又不由自主,妄圖索取更多。
他像在漸漸壞掉,在這一瞬間生出迷亂的念頭——
倘若用鮫尾裹住施黛右手,亦或纏上她身體,會是怎樣的感受?
這個想法孟浪至極,令他惶惑又悚然。
“鮫珠很珍貴吧。”
施黛問:“江公子知道它長什麼樣子嗎?”
這顆珠子被鱗片牢牢擋住,沒人能窺見分毫。
她聽說鮫珠非常漂亮。
“藍色,比鱗片深。”
竭力壓下作亂的躁動,江白硯語氣依舊和緩,喉音低啞:“施小姐想看?”
施黛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鮫珠被死死遮住,這要怎麼看?
“若是想看,”江白硯道,“我將上面的鱗片剜去便是。”
施黛:……?
又開始了是嗎?
他右手那塊被挖掉的血口尚未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