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傷到根基,就是太累了。”
竹椅旁,抓住沈東手腕的蘇步青,緩緩放下手:“軍子,把小東背去屋裡,讓他好好睡睡。睡醒了,調養上一兩週就成。哎,也不知道他多久沒合過眼了……”
以前那些年頭,練武的人多少會一點醫。蘇步青也不例外,他去打仗前,跟著他爺學過一點皮毛,雖然比不上那些正兒八經的中醫,但也能看病。
“嗯。”沈軍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沈東抱了起來,進了衛志勇兄弟睡的屋。
把沈東放到床上,沈軍輕手輕腳把他身上那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衣服給脫了,然後又去廚房,問周桂要了一盆水,端進屋裡,細心地給兒子擦拭起了身上汙跡。
沈東是蘇步青和沈軍的驕傲。
然而現在,沈軍卻不想要這驕傲。
雖然在送兒子去部隊時,沈軍心裡就已經有了準備,但真正看到兒子滿身是血從懸崖上掉下來時,他突然就有些後悔了。
他後悔把兒子培養的這麼優秀,如果他不那麼優秀,那他就不會用命去涉險,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這是一個父親的私心。
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想,但揹著兒子回來的路上,他卻控制不住,一直在這樣想。
從小到大,兒子就沒讓他操過心,可第一次為他操心,卻是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永遠失去這個兒子了。
這一次,小東傷得有些嚴重,回頭一定得叫他媽和外婆,好好給他補補。
一定養得和以前一樣,壯壯的。
沈軍看著臉頰清瘦得都脫了形的兒子,眼睛泛起了紅。
他抹了一把眼睛,把被子輕輕拉起來,給沈東蓋上,然後端著髒水去了院子外。
院子裡,一群從山裡回來的警察,東倒西歪地坐在屋簷下休息,廚房裡,燒了一鍋水的衛子英,提了個木桶過來,讓她哥把水裝起來,提去給外面的叔叔伯伯喝。
而周桂則翻箱倒櫃,把過年用麥子換的掛麵全拿出來,準備煮鍋面給大夥填填肚子。
西南這邊不是北方,面這種東西,一般人家都不會存太多,周桂把櫃子裡的面都清光了,也只有五把面。
五把面,哪夠外面那麼多人吃啊。
周桂站地灶臺前,尋思了一會兒,然後走出廚房,準備去找錢家借幾把面過來。
剛踏出去,就見錢家堂屋裡的燈亮了起來,緊接著,錢家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錢二媳婦打著哈欠,披著件厚厚的衣服,跟個鬼一樣,晃晃悠悠從堂屋裡走了出來,許是半夜被鬧醒,出來後,她眼睛都還是半眯半閉著。
“二嬸,大半夜的你幹啥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錢二媳婦走出屋,都沒看清楚這邊院子裡的情況,就朝開著燈的衛家喊了一聲。
聲音落下,冷風一吹,這媳婦的瞌睡終於被吹走了。
這一吹走,不得了,她整個人嚇得都跳了起來。
她嘴巴一張,就想尖叫。
沒辦法,隔壁屋簷下,黑漆漆地坐了一排人,大半夜的,誰看到都要尖叫。
倒髒水的沈軍,剛把水潑出去,就見她張了嘴。他動作比腦袋反應更快,利落地翻過兩家的院牆,一把捂住錢二媳婦的嘴。
“唔唔唔……”殺人哦,救命哦。
錢二媳婦被忽然衝過來的黑影,給嚇得臉都白了,偏這會兒嘴被捂住,想喊錢老二救人都不成。
踏出廚房借面的周桂,瞅到錢二媳婦被捂了嘴,忙不迭道:“別叫,別叫,叫了就驚動人了。”
“你醒了正好,不用我叫你了,錢二媳婦,把你家過年兌的掛麵,借我一下。秀兒那裡好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