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軟軟的東西,似乎還動了一動,並帶起一陣輕微的寶石撞擊聲。
方才那股奇異的幽香,應該就是從這團東西上面散發出來的……
九辰甚是無語,難以想象這風雪之夜,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倒黴的人也躲在這柴堆裡取暖。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個女人。
九辰自覺的讓出一些位置,在靠近口的地方重新靠坐下去。躲在裡面的那團東西,便試探著向外擠了擠,見空間還算充裕,立刻又大膽的挪了挪。
叮鈴叮鈴,細碎的環珮撞擊聲在狹窄靜謐的空間裡響動著。裡面的人影蠕動半晌,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姿勢,緊緊的縮成一團。黑暗中,她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探究、又有些興奮的盯著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
“你……你是來和我相見的嗎?”
半晌,她有些畏縮的開口,聲音悅耳如出谷黃鶯,顯然對這問題的答案飽含期待。
九辰皺眉,掃了眼四周,確定這黑黢黢的柴堆裡再沒有藏著第三個人,便果斷認定,這姑娘是凍壞了腦子,精神出了問題。
見少年反應冷漠,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那姑娘甚是失望的唸叨:“她告訴我,只要躲在這裡等著,他就會來見我。我都躲了一天一夜了,怎麼還不來呢?”
她聲音又是著急又是困惑,輕輕一動,身上寶石便叮叮作響。
九辰已經沒有精力去提醒這傻姑娘“你可能被人騙了”,嗅著那傻姑娘身上十分安神的草木幽香,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夜九辰睡得香甜,卻苦了穆寒和另外三名銀刀死士,冒著風雪、滿大街的找他們的主帥,就差將滄溟城掘地三尺。
第二日,九辰是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吵醒的。
天空尚未亮透,隔著木柴的縫隙,能清晰的看到十來個身披黑甲的戍衛營鐵鷹衛,正挨家挨戶的盤查著什麼。
九辰這才想起來,前日夜裡夜照公主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這些鐵鷹衛,只怕是在尋找夜照公主。
也不知是不是那幽香的作用,一覺醒來,他感覺自己精神好了許多,胸口也不再發悶,舒展了一下雙臂,他便打算等這波鐵鷹衛過去之後,去北市找南雋。
誰知,他手臂剛摸上那捆木柴,一股巨大的力,猛地將他拉了回去。九辰這才想起來,柴堆裡還躲著一個傻姑娘,不過,這姑娘的力氣也忒大了,擱在軍中,當一員虎將都沒有問題。
這一拉人倒不要緊,要緊的是那柴堆立刻晃了一晃。正在不遠處搜查的戍衛營將士立刻注意到了這可疑的柴堆,迅速靠攏了過來。
那傻姑娘似乎很怕這群人,立刻緊緊的抓住了九辰的手臂。
九辰甚是無語的看著身後的肇事者,這傻姑娘,只怕是誤以為他要挪開那捆木柴。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為何如此怕戍衛營的人?
他來不及深想,一名鐵衣衛手中的長刀,已經伸到了木柴的縫隙裡。
九辰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恨不得把自己整條胳膊都捏碎。
那傻姑娘隱在昏暗的光線裡,唯獨一雙眼睛,透著驚恐。
九辰計較片刻,正要伸手去推那捆柴火,柴堆外,忽然飄進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是我養的貓兒調皮,躲去裡面玩耍了,刀劍無眼,別傷了它。”
隔著縫隙,九辰只看到一雙月白色的雲紋錦靴和一片白色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