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也忘了說話。
巫王從九辰手中拿過那本《劍寒》,隨意翻了幾頁,道:“世子真是忙得緊,如此廢寢忘食,倒也當得起「勤勉好學」這四個字。”
九辰默然,讓隨後趕來的孟梁扶著他艱難下榻,跪地行禮,道:“兒臣叩見父王。”
巫王指著滿案滿地的彩繪刊本小說,道:“世子跟孤講講,這些書,都是哪一年禁的?”
九辰垂眸沉默片刻,才道:“《列俠傳》禁於昌平二年,《霹靂傳》禁於昌平三年,《紅袖傳》禁於昌平六年,《劍寒》和《紅玉冷》,兒臣不知禁於何年。”
巫王冷冷將手中之書摔到地上,道:“堂堂一國世子,整日盡沉溺於這些粗俗悖逆之物,當真是有出息。”
九辰盯著散落成頁的《劍寒》,忽然抬眸,道:“父王沒有看過此書,如何斷定它是粗俗悖逆之物?”
晏嬰與孟梁堪堪打了個激靈,一時目瞪口呆,俱是被他這堪稱「膽魄十足」的話嚇得手足冰冷。
晏嬰連忙倒了杯熱茶,雙手捧到巫王跟前,道:“天氣乾熱,王上喝口茶潤潤喉罷。”
巫王目光沉沉的看了九辰片刻,接過晏嬰遞過來的茶,笑著向進來不久的巫國太醫令景衡道:“景老,你也過來,聽聽咱們巫國世子殿下如何從這禁|書之中悟得大道。”
九辰轉目,正視見景衡布袍緩帶,綸巾而來,眸中頓時蕩起層層波瀾,大驚過後,恭恭敬敬行了師禮,道:“子沂拜見景師傅。”
景衡連忙回禮,道:“殿下如此大禮,老臣不敢當。殿下不過在杏林館聽老臣胡謅了三日醫道,師之一字,老臣受之有愧。”
九辰道:“景師傅一言無價,字字千金,短短三日,便足以令子沂醍醐灌頂,再不敢妄論醫道。”
景衡彎身撿起一本《列俠傳》,指著那封皮與巫王道:“王上請看,這小人兒雖怒發挾刀,偏生了副憨態可掬的模樣,倒也新奇可愛得緊。老臣聽聞,世子殿下自小便最愛舞劍弄槍,常纏著王上和校場的將軍們學習騎射,也難怪愛看這些東西。”
巫王看了一眼那封皮,指著景衡笑道:“孤就知道,你最愛護短。”
景衡做惶恐狀,道:“臣不敢。”
巫王盯著九辰,道:“當著孤和你景師傅的面,世子便仔細講講這書中的高雅大道,也好讓我們長長見識。”
九辰抿嘴,盯著地面:“兒臣口拙,無道可講。”
巫王冷笑一聲:“你若講不出道理,便是認了這違逆王命私藏禁|書的罪名。孤第一個要治的,不是你,而是你身邊那些不懂規矩助你入邪途的奸佞小人。”
孟梁聞言,立刻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九辰捏拳,強逼自己對上巫王雙目,道:“兒臣認為,俠道與王道,殊途同歸,只是手段不同而已。父王自小便教導兒臣,為君者,應心懷天下,包納百川,哺育萬民,不可因一己喜好決斷國事。王者為民,俠者亦為民,俠之大者,可憑一己之力懲強除惡,扭轉乾坤,何錯之有?為何要禁?”
巫王不怒反笑,道:“依你所言,單憑一腔熱血和一刀一劍,莽夫便能治國,便能拯救萬民於水火,那還要君王何用?”
九辰緩緩垂眸,毫不避讓道:“俠者,縱橫天地之間,逍遙自在,來去無蹤。王者,獨居廟堂之上,俯瞰河山,庇佑萬民。十年磨劍,孤身試刃,五步之內,伏屍百人,乃是俠道。文修武治,富民強兵,千里揮戈,運籌帷幄,乃是王道。俠道尚孤,王道崇和,俠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王可披荊斬棘教化千家,俠道但在,正義永存,王道所至,萬眾歸心。於王道而言,俠道不是兇器,而是利器,若九州太平,四海清晏,王道何懼俠道?”
說完,頓了頓,九辰才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