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臉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奔進大營,嘶聲吼道:“將軍出事了!將軍出事了!”
半個時辰後,雲棠被人用擔架抬回了營帳。他五臟皆被失控的火藥炸碎,已經說不出話來,唯獨一雙眼睛猛烈睜開,死死地瞪著帳外,滿是不甘。
主帥歿於營中,新兵營全軍縞素。
王使親至弔唁,威虎大將軍列英一身麻衣,帶著各營大將齊聚帳前,發誓要找出真兇,以慰武烈將軍英靈。
威虎軍立軍數十年,威震九州、軍法嚴明,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事件。
巫王得知訊息,震怒不已,連下三道王令,命王使暫緩歸程,協助列英查明真相、並整飭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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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漏網之魚
棲霞宮外,景衡帶著小僮,給守門的護衛遞上身份名牒,又經過兩層搜檢,才順利進入這道宮門。
自從湘妃在南山寺遇刺後,巫王便加重了棲霞宮的防守,除帝后之外,其餘人必須經過搜檢才能出入這裡。
即使,景衡是巫王親自指派給湘妃的醫官,也不能例外。
暮秋之季,薔薇正香。
湘妃如往常一樣,坐在苑中的藤椅上,抬眸凝視著花架之間躍躍跳動的陽光。
景衡診完脈,又例行詢問了一些問題,便寫了張方子,命小僮下去煎藥。
“娘娘傷勢已無大礙,今日之後,當以調養為主。”
見湘妃依舊注視著花架,毫無反應,景衡又捋須道:“這風,不宜多吹。”
湘妃這才轉目而笑:“太醫令的話,本宮記下了。”
景衡將新配的藥膏交於白芷,正欲退下,湘妃盯著他左手小指上一塊醜陋的疤痕,似是不經意問:“景館主手上的傷,也是當年南山寺鐘樓失火所致麼?”
景衡手上肌肉不禁一抽,面色波瀾不驚,朗朗一笑:“煉藥時不慎灼了手,實在不該在娘娘面前露醜。”
湘妃靜靜注視著他,手裡卻搖起美人扇,不急不緩道:“那真是可惜了。那日,刺客為躲避戍衛營追殺,將本宮挾持至鐘樓——”
景衡手上肌肉又是一抽。
湘妃恍若未見,繼續搖扇道:“那鐘樓裡的景象,當真是慘烈得很。每一層,皆是白骨累累,屍油遍地。莫非,當年王后生產,南山寺一半僧尼,都陪著御醫們進去找止血的香灰去了?”
景衡垂手道:“當日,能止血的香灰,確實只有鐘樓有。”
“可令本宮不解的是,那些白骨,平躺於地,排列整齊,毫無掙扎痕跡,實在不像是突然遭遇了天火之態。景館主當時也在裡面,可知曉其中內情?”
湘妃目中突地凝起一團冷光。
景衡惶恐道:“老臣愚鈍。”
湘妃見狀笑道:“每每提起這件舊事,景館主都緊張的很呢。聽說,太醫出宮,必須貼身攜帶戍衛營特製的腰牌。當時,先王共派去三名醫官助王后生產,可據本宮所知,那鐘樓裡,其實只找到了兩塊腰牌。”
頓了頓,湘妃幽柔的眸光緊緊纏住景衡:“也就是說,除景館主外,還有一名醫官,從鐘樓裡逃了出來。”
這是十六年來,景衡第一次感覺到,某種不可控制的力量,抑或危機,正在悄悄的靠近自己。
“為了找到那名醫官,王后不惜冒險啟用風國暗探,看來,那夜鐘樓裡,的確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呢。”
湘妃半嘲半諷的說罷,便繼續抬眸欣賞花架子。
景衡剛離開,白芷便忍不住道:“娘娘既知那日的刺客是王后所派,又抓住了這件舊事把柄,為何不直接回稟王上,藉機扳倒王后,讓他們帝后離心。”
湘妃眉尖一蹙,露出抹涼薄笑意:“你真當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