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祖師上御元妙真人”。
這是他們方氏一族的祖師。
方氏起源於明末,於亂世中搗騰趕屍生意,後來江山抵定,就落戶湘城成了當地著名的趕屍人一脈,但隨著近代喪葬法易改,運輸逐漸方便,就迅速沒落了。
方元清帶著徒弟落戶香市十餘年,這家傳的核心手藝卻是很少派的上用場,只能靠著通陰陽鎖魂之術佔據一席之地。
方元清看著眾牌位久久,屋內煙香繚繞,如一縷縷魂兒似的在昏暗中游蕩,繞著方元清孤單的身影,幻明幻滅,顯得詭異陰森。
“求而不得,師祖們都放棄了,我卻還想繼續前行,哪怕後果……”
鏤空的木門吱呀著開了又關,風呼地漏進屋裡,使得瀰漫的煙霧一震,然後驚魂似的遊竄。
方元清離去了,此地只剩下滿室靜默的一列列牌位,和牌位前忽閃明滅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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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善水將一切收拾妥當,酉時日落之際,等在了方元清門外。
很快房門被從裡推開,看到方元清頭戴斗笠走出來,方善水驀地一驚。那斗笠方善水以前隨方元清趕屍時時常見到,那是戴在死屍頭頂,防止屍體曝曬驚魂而用的藤編斗笠。
“師父……”
“……走。”聲音從斗笠面紗下傳來,粗啞僵硬,完全有別於方才聲氣十足的方元清。除了一個走字,再沒說什麼。方善水心底一酸,攙著方元清走出了青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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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裡人來人往,看到頭戴斗笠的方元清,都非常詫異,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戴這種古老的尖頂面紗斗笠,而且這個斗笠人旁邊還站著個面具人,簡直是怪人扎堆。
檢票進站的時候,檢票員大媽拿著票左右上下看著方元清師徒倆,要不是檢票的人多,估計她會非常樂意拿著放大鏡來研究研究。
進了車廂,方善水很快找到座位,一路護著師父到座位上坐好。
方善水明顯感覺到師父的手更涼了,面板也慢慢失去血色,方善水心裡難受卻無法可想。
四周不少人都盯著方善水這對師徒瞧稀奇,尤其坐在方元清對面的小胖子,要不是被他爸攔著,頭都要伸到方元清的斗笠裡面去了。小胖子一會看看帶著斗笠的方元清,一會看看帶著面具的方善水,新奇的不得了。
“你為什麼戴面具?他為什麼戴斗笠?戴面具好不好玩,你給我玩玩唄。爸,你讓他給我面具,我也要戴,我要當蒙面大俠,爸,我要面具,我要面具,你讓他給我,我還要斗笠,我要!”被攔在他爸懷裡的小胖子仍像個跳豆似的不安靜,他嚷了半天見面具男和斗笠男都不理他,就折騰起他爸來了。
“你坐好別動,下了車要什麼我給你買,別亂要別人的東西。”胖子他爸訓斥著小胖子,但顯然沒什麼份量,小胖子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眼裡,振振有詞道,“我不要等下車我現在就要,現在就要!給我斗笠,給我面具,你現在就給我買!”小胖子越嚷越大聲,看他爸還要抗拒,嚎嚎叫了起來,嗓門老尖老長的,鬧得一車廂人都忍不住皺眉。
“小兄弟,你看這。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被我家人慣壞了,你別介意。你看能不能借孩子玩一會兒,一會我就讓他還你,你放心。”
“好。”方善水嘴角微掀,把面具拿了下來,看向對面那興奮伸手的小胖子。
“啊——!!!!”
小胖子他爸淒厲的慘叫震得整個車廂都晃了晃,正面方善水的小胖子哼都沒哼直接倒下,他爸託死豬一般生拉硬拽著小胖子驚恐後退,一邊退一邊還發著掙扎垂死的短促叫聲。
方善水面具下是一張非常恐怖的臉,原本被面具遮蓋的地方都被火燒融了,爛掉的皮肉和著黑死的疤痕一層一層疊在臉上,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