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閣老臉色不好, 開口問道:“爹,可是陛下吩咐了什麼難辦的事情?”
陳閣老長嘆一口氣:“陛下要發兵攻打瑞山。”
“什麼?”陳侍郎一聽,也是大吃一驚。
即使他官職不高,但也知道朝廷如今四面楚歌,不提蒙王和瑞山王犯上作亂,只看各地指揮使拒不進京,便是極為棘手的事情。
再者,國庫空虛,皇帝手中無兵無人無權,空有名頭靠皇靈院鎮著而已,哪裡是能長途跋涉攻打蒸蒸日上的瑞山城的。
陳侍郎皺眉說道:“這……恐怕連糧草和大軍都湊不齊吧?陛下怎麼想的?”
陳閣老冷笑一聲:“陛下只要瑞山王趙懷首級,哪裡會管別人死活。”
陳侍郎嘆了口氣,打量著親爹的臉色,又說道:“蠻族十萬大軍都拿不下瑞山城,爹,陛下正在氣頭上,過幾日說不定就會改了心思。”
陳閣老卻揉了揉發疼的腦門,說了一句:“傳聞瑞山王大敗蠻族十萬大軍,但實際上蠻族才多少人,主力軍被坑殺在墳林,瑞山那邊能有兩三萬就不錯了。”
陳侍郎滿臉苦澀:“可就算兩三萬,朝廷打得過嗎?”
他心底想問的是,讓誰去打,曹錯如今還停留在淮北,幾道聖旨下去一動不動。
忽然,他神色微微一變,試探著問道:“爹,陛下會不會想再現墳林坑殺?”
若再有隕星落日,直接砸在瑞山營中,那朝廷倒是能不戰而勝。
誰知陳閣老冷冷的瞪著他,大罵道:“蠢貨。”
陳侍郎不知他為何忽然大怒,卻也不敢反駁:“是是是,兒子短視,墳林坑殺太過兇殘,有傷天和。”
陳閣老心底更為失望,他擔心的是有傷天和嗎,他擔心的是墳林坑殺之後,皇帝與皇靈院再無大動作,可見這般逆天之舉代價非凡,絕不是可以肆意為之的。
如今蒙王和瑞山王為何不敢有大動作,各地指揮使為何對朝廷這般忌憚,只敢陽奉陰違,看的還不是皇靈院的厲害。
皇帝與皇靈院、蒙王與瑞山王、各地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員,三足鼎立才將將安穩。
這種互相提防,互相牽制的狀態,卻是極為不穩的,稍有不慎便會失衡。
陳閣老沒想到的是,皇帝不想著收攬各地大員,反倒是將目標放在了瑞山城這塊難啃的硬骨頭上。
陳侍郎見他臉色陰沉,還以為自己猜對了,又討好笑道:“爹,左右咱家是文官,就算打起來也用不著上前線,再說了,瑞山王再厲害,難不成真的能造反成功不成?”
陳閣老卻冷笑道:“□□建立大周之前,也不過是一地指揮使。”
陳侍郎臉色一變。
陳閣老嘆了口氣,又說道:“瑞山王手中兵馬有限,不佔大義,他要造反也得看各路神佛能不能同意,京城還能一時無憂。”
說到底周帝還是正統,即使他上位之後翻臉無情,但只要他名正言順,趙懷想奪走地位就不容易,各地掌握兵權的人可不會輕易答應。
陳侍郎心底稍安,笑道:“是啊,陛下雖——荒唐了一些,但到底也沒弄得民不聊生,瑞山王想造反也難。”
他又試探著提起另一件事:“爹,宮中陳貴妃傳來訊息,說已經有孕三月,太醫把脈都說一定是個男胎。”
陳閣老臉色微微一變。
陳侍郎繼續說道:“陛下膝下子嗣單薄,多有夭折,如今大皇子已死,皇后被廢,爹,這正是我們陳家的大好機會。”
陳閣老抬頭,便能瞧見兒子眼底的雄心野望。
陳侍郎忽然伸手握住閣老的手,一字一句的說:“爹,陛下不得人心,對我陳家而言何嘗不是機會,爹您位高權重,怎麼就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