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喜歡穿行動方便、乾淨利落的深色衣袍,這套繡有暗雲紋的大袖廣身,襯得他如在世謫仙,朦朧中竟有幾分清冷的感覺。
蘇溪極滿意地彎起了唇角。
虧得她大方,給他買的衣物不寒磣,正好今日派上用場。
若是可以,她真想奔過去彎腰給他行個大禮,說您的配合乃大恩大德,小女子會感激一輩子的!
此刻,蘇溪正坐在梳妝檯邊上,「滿目含情」地望著陸江。
演戲正式開始。
她慵懶地斜靠在軟椅上,朝他伸出了纖纖玉手,語調婉轉且魅惑。
「過來。」
門框處的陸江很明顯怔了怔,一瞬間的遲疑後,邁步走到她身後。
蘇溪身段婀娜,紅色錦緞裹住曼妙的曲線,半透明的紅色羅紗遮掩單薄的香肩,露出白皙精緻的鎖骨。
「呀,今天怎麼這麼熱?」
明明才四月初,一早一晚還有些微涼,蘇溪又穿得單薄,無論如何都談不上熱,可她偏偏用手當扇子,扇了幾下後,身子再往前傾,小手一勾,拉開雕花窗前半掩的珠簾。
東廂房的窗子正對著院子裡的老槐樹,老槐樹下等待的杜麼麼,抬頭就能將屋內的情形瞧個徹底。
眼見杜麼麼放下茶盞,好奇地探過來,蘇溪勾了勾唇,回首,抬眸望向陸江,視線掃過他手中的玉梳,笑得柔情蜜意。
「謝謝。」
少女甜美地笑著,聲音雖柔媚動聽,細細分辨,能聽出幾分微微的顫抖。
陸江沒回話,骨節分明的手穿過她披散的墨發,嫻熟地梳理。
蘇溪透過面前的銅鏡,看見身後站著的陸江,那黑色的眼睫毛鴉羽般低垂著,一根一根,掩映在金色的晨輝裡。
「我們只是做做樣子,要不,我自己梳吧?」
在蘇溪看來,像陸江這樣的矜貴男子應該不會梳少女髻,他能配合她演一對柔情蜜意的小情人,她就很感激了。
「我會。」
陸江簡短地回答。
蘇溪笑笑,端正地坐好,任由他擺弄她的頭髮。
他和她的距離保持得剛剛好,既沒有太遠顯得生分,也沒有太近以至於有肢體接觸;梳頭就是梳頭,他的雙手和玉梳,從始至終不曾碰到她的肌膚。
突然,他停下,問她:「怎麼回事?」
蘇溪一愣,看見銅鏡中的陸江正盯著她的後頸瞧,恍然間明白他指的是她後頸上的血疤。
「哦,上次被抓去小春樓的時候弄的,沒什麼,已經快好了。」
身後的氣息沉了下來,似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壓抑且沉悶。蘇溪覺得好冷,還以為是自己穿少了,搓了搓薄紗下的胳膊。
隔了一會兒,陸江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好了。」
陸江往後退一步,收起玉梳。
蘇溪摸了摸自個頭上高高聳起的男士束髮,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陸公子,你覺得合適嗎?」
男士束髮配女子紅紗,怎麼看怎麼怪異。
陸江神色如常:「你不喜歡?」
蘇溪:「!!!」
「喜歡!你手藝這麼好,怎麼會不喜歡?」蘇溪指向他頭上一模一樣的束髮,再指了指自個,「咱倆這樣,還挺有夫妻相。」
得嘞,她就不該相信陸江的鬼話。
他會梳的髮型,估計只有這一種。
弄完頭髮,蘇溪從抽屜裡拿出一盒口脂,再用指尖沾了沾,輕輕地點在頸項和鎖骨的四周。
紅色的口脂被渲染開,形成一朵朵妖冶且曖i昧的紅梅,肆意地綻放在她白嫩的肌膚上。
蘇溪越看越滿意,不由多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