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見雨聲,賀嘉勳問:“下這麼大的雨,尹哥你還在外面?”
尹諶把塑膠袋轉移到撐傘的那隻手上,舉起手機放到耳邊:“剛下班。”
“您老又十分瀟灑地沒帶傘?”
尹諶“嗯”了一聲:“出門的時候沒下雨,同事借了我一把。”
“快讓我猜猜!”賀嘉勳來了興趣,“是那個姓江的護士對不對?上回我看她見到你就臉紅……嗐,我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就憑尹哥你的人氣,擱哪兒都淋不著雨。”
尹諶的語氣依舊平淡:“別貧了,有事說。”
賀嘉勳便切入正題:“還是同學聚會的事兒,班長又打電話來了,希望你也能來。”
尹諶踩著路面的積水前行,想也沒想就拒絕道:“還是算了,下週我有六天坐診,騰不出時間。”
“不是上手術檯了嗎,還坐什麼診?”
“手術檯上也只是當副手,”尹諶答道,“哪個醫生不坐診。”
碩士畢業後被分到那所三甲醫院已有近一年的時間,即將脫離實習身份的尹諶卻一點都不著急,坐診可以接觸到各種患者,還有各種書本上沒見過的疑難雜症,他很享受這個學習積累的過程。
賀嘉勳還是不理解臨床醫學專業成績第一的畢業生為什麼不能主刀,尹諶把醫院裡頭約定俗成的規矩搬出來三言兩語解釋完,許久未見面的兩人聊了聊近況,話題又繞回遠在N城的同學聚會。
“尹哥你當真不來?雖說你是高二才轉來的,怎麼說也跟班上的同學都處得不錯,還記得老孫嗎?班長說他老人家現在還唸叨你,你就一點兒也不想我們?再說了,作為咱們班頭腦顏值人氣三擔,你不在這聚會多沒勁啊。”
尹諶在道路盡頭拐了個彎,走進通往住宅樓的曲折小道:“沒我在,前幾年的聚會不是也順利進行了嗎?”
電話那頭安靜片刻,賀嘉勳委婉地問:“尹哥你是不是怕……怕那個姓唐的也來?”
一腳踩進路面凹陷的水窪裡,濺起的雨水碰溼褲腳。尹諶只停留須臾,便繼續往前走:“不是。”
賀嘉勳還是道:“他不會來的,大明星哪有空參加什麼同學聚會啊。而且當年是他理虧,尹哥你用不著……”
“不是因為他。”尹諶截斷他的話,“首都和N城來回就要花一整天時間,總不能千里迢迢趕回去就為吃頓飯。這樣吧,改天你們來首都玩,我一定請假陪同,盡好地主之誼。”
這些年尹諶的性格比起在學校的時候溫和許多,是以賀嘉勳才大著膽子一再邀請他參加聚會。而剛才一番婉拒的話聽著客氣周到,實則仍透出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賀嘉勳想起從前,便沒再繼續勸。
“那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月我可又要去首都出差了啊。”
尹諶這才扯開嘴角笑了下:“嗯,沒問題。”
賀嘉勳平日裡就聒噪話多,東拉西扯了幾句,還沒有掛電話的意思,說著說著又打聽起尹諶的感情生活。
第三次提到姓江的護士,賀嘉勳不依不饒地追問:“尹哥你不會因為她不是個Omega才不肯接受吧?我是不懂Omega有什麼好,不就多了點資訊素嗎?難不成那點味道對你們Alpha來說真有什麼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尹諶正欲用科學理論扭正賀嘉勳的“偏見”,走到樓棟門口,視線越過雨幕,自下而上先入目的是一雙穿著拖鞋的腳,一隻踩於地面一隻懸在半空,接著是包裹在牛仔褲裡的細長雙腿,上半身倒是捂得嚴實,豎起的外套衣領把臉遮住大半。
“雖說Omega裡盡出美人,但是擇偶的話還是人品更重要,畢竟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嘛……”
電話裡賀嘉勳還在喋喋不休,尹諶站定,抬眸,不期然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