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來了興致,笑著說道:“這話怎麼說?”
沈毅不慌不忙,低頭道:“陛下應該知道臣早年在江都的事情,那時候臣還年幼,被江都縣衙誣陷,幾乎死在了大牢裡。”
“當時的江都知府,正是這陳裕。”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陳裕都沒有沾上半點關係,被他甩了個乾乾淨淨,但正因為如此,才見此人的心機城府。”
“這件事,絕對與他脫不開干係,甚至就是他暗中授意江都縣衙這麼做的。”
“從這一點上看,就足見此人心術不正了。”
皇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除此之外呢?沒有別的原因了?”
沈毅繼續說道:“此人早前投身楊敬宗門下,楊敬宗一黨崩滅之後,其人又得以全身而退,在這之後,他曾經私下裡找到過臣,說是要與臣聯手扳倒崔煜崔相公,被臣嚴詞拒絕。”
“種種行跡,足見此人性情卑劣,非是正道中人,臣以為,此人陛下可以用,但是不可以大用。”
洪德皇帝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默默點頭道:“朕記下了,那陳裕這個人,以後朕就不用他進朝廷裡了,讓他一直在地方上罷。”
陳裕早早的就投身了天子門下。
準確時間,是在楊敬宗時代的後期,他就已經成為了洪德天子的心腹,不過這種事情,不太好明說出來。
而現在,既然沈毅開口,洪德帝肯定不會因為一個陳裕,去拂沈侯爺的面子,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因為沈毅輕飄飄的幾句話,陳裕的政治生涯,幾乎就到此為止了。
再往後,他或許可以調任其他省做佈政,甚至有機會主政一方,成為一方巡撫,封疆大吏,但是仕途也就止步於此,中書檯閣,乃至於大九卿這些位置,都跟他再沒有緣分。
當然了,這是在沈毅屹立不倒的情況下。
洪德帝低頭喝了口茶水,看向沈毅,開口道:“說是江都府的舊事,朕聽說那位原江都知縣,早早的就逃到了北邊,後來沈卿也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現在北疆已復,沈卿尋到他沒有?”
皇帝有些好奇:“總不能逃到關外去了罷?”
沈毅搖頭道:“馮祿到了北邊之後,隱姓埋名,憑藉著在大陳為官貪得的錢財,日子過得應該還算不錯,其人沒有逃到關外去,就住在燕都附近。”
“臣已經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再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有具體的訊息了。”
皇帝陛下笑著說道:“正好朕也要去北邊,到時候要是找到了這個人,沈卿先不忙出氣,領來給朕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奸滑到了這種程度。”
沈老爺低頭行禮:“臣遵命。”
皇帝伸了個懶腰,開口道:“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朕有些乏了,剩下的事咱們明天再說。”
沈老爺先是低頭拱手告退,然後抬頭問道:“陛下,您準備在開封府住幾天時間?”
“十天半個月罷。”
皇帝陛下懶洋洋的說道:“世宗皇帝走的太慢了,跟棺槨一路北上,實在是有些緩慢,讓他們在前面先走一走,朕剛好在開封府,看一看開封百姓過的如何。”
沈老爺點頭應是。
皇帝摸著下巴琢磨了一番,然後開口問道:“沈卿,你說朕去的地方,能看到真正的百姓麼?”
沈老爺思考了一番,開口道:“陛下,程廷知是個頗為剛直的人,而且他已經沒有了太多在官場上攀爬的心思,您出巡的時候帶著他,應該能看到一些百姓真實的模樣。”
皇帝陛下琢磨了一番,開口道:“好,朕休息幾天,就帶著他四處轉一轉。”
沈毅再一次低頭:“陛下好生歇息,臣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