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道絢爛晶瑩的水柱當作告別。
送走虎鯨之後,整個研究所又冷清了下來。
之前每天都有鯨豚救援隊和海洋保護協會的人登門到訪,也有報社記者做跟蹤採訪。
突如其來的冷寂,頓時讓實驗室裡的幾個人適應不過來。
又過了半個月。
週五臨近下班,師弟陳煒從海邊回來,幾乎虛脫一般地垮坐在椅子裡。
“近海水質真的是越來越不行了,累死我了。”
他黑黢黢的臉頰泛著曬傷的燥紅,見曲惜珊根本沒搭理他,怏怏唉了一聲,轉身便去水池邊洗臉。
剛沾溼了臉,陳煒便見一邊的繁殖缸裡游過來一條通體發藍的厚唇大魚,激動地連水都沒擦乾淨就撲了過去。
“臥槽!師姐!這條蘇眉都這麼大了?!”
曲惜珊這才轉過身,挑了挑眉,“你村裡才通網啊?”
陳煒訕訕一笑,“這不太忙了嗎?再說了,上次救回來的時候才十厘米,現在都三十多厘米了,這時間一久我也忘了。”
曲惜珊脫下手套,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坐在一邊,說道:“你每天跑到海灘去看比基尼辣妹倒是不會忘。”
陳煒一愣,紅了紅臉,這才正經道:“師姐,老實說,我可沒有看,現在這個季節,哪來比基尼辣妹,都是內陸來的絲巾大媽。”
曲惜珊笑笑,“行吧,暫且信你。”
陳煒一邊檢視著室內繁殖場的繁殖箱,一邊點著外賣。
他穿好外套,就覺得臉頰火辣辣得疼。
他撓了撓曬脫皮的臉頰,問道:“師姐,你手邊有什麼修復霜之類的嗎?”
曲惜珊抬眼一看,見他半張臉都跟開水燙過似的,不由蹙緊了眉頭。
她拉開抽屜,找出一支小小的面霜,擰開蓋子擠出來就要往陳煒臉上擦。
“跟你說了多少次,出外勤的時候擦防曬,你當濱城的日照是手電筒啊?你估計得忍著點疼,都脫皮了。”
陳煒緊緊閉著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點點頭。
曲惜珊正準備給他擦面霜,陳煒忽地睜開眼睛,“等下師姐!”
“……又怎麼了?”
“我記得丁醫生說過你們女生用的一個牌子特別好使,叫什麼海什麼迷……”
“海藍之謎啊?”
“對對,要不師姐你給我擦那個吧,好像修復效果更好。”
曲惜珊收回手,冷眼瞧著他。
這小子,怕不是被太陽曬昏頭了吧。
給點陽光就燦爛,給把掃帚是不是能飛天了?
她垂眼,意味深長道:“陳煒,你看你師姐長得像用得起海藍之謎的樣子嗎?”
說完,她不耐煩地抓起他的手,把面霜往他手裡一塞,“你自己擦吧,活該你疼,說了多少次擦防曬,冬天曬傷更難好,耳旁風啊。”
曲惜珊拍了拍手,沒好氣地轉身就去拿外套準備下班。
然而剛瞥過門口,忽地就定在原地。
恍惚中,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雙眼睜得圓圓的。
裴知謹正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眼眸目不轉睛地盯在她的身上。
門外夕陽漸落,淡淡的霞光鋪在地上,水和光相交,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
他沒有一如往常一般穿一身筆挺的西裝,而是換了一身白色的t恤,黑色夾克,寬鬆的工裝褲,連手錶都換成了運動款。
夢中之景彷彿影綽在眼前,分不清真假和現實。
又在做夢嗎?
曲惜珊掐了掐手心,一陣生疼襲來。
“……裴,裴總?”
她憋了半晌,才緩緩道:“你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