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抬頭,卻見那人眉頭陰鬱漸濃,便又低下頭,小聲說道:“裴總,您別誤會,我只是……”
話說到一半,連聲兒都發不出來。
該怎麼說?
說她沒想往他懷裡撲?
說她只是想拿世洋之心的推薦信?
不是,這倆有直接關係嗎?
裴知謹冷冷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說道:“你這麼喜  歡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你男朋友知道嗎?”
“…………”
曲惜珊怔了怔,這話帶著明嘲暗諷,不著痕跡地將她狠狠鞭笞了一頓。
她咬了咬下唇,縮在防風衣裡的小身板止不住地顫,下意識就說道:“您剛在海邊棧道撞見的那個只是前男友……”
話還沒說完,他抬眼一瞥,箇中況味難尋。
見他眼神遽變,曲惜珊忽然就意識到這話歧義太大。
她腦子進水了?說這個幹什麼?
難道能讓她往裴知謹懷裡撲變成一件順理成章的事嗎?
裴知謹不耐煩地揉了揉左肩,疼痛讓他的眉頭緊蹙起來,但那涼薄的目光卻始終沒有流轉到她的身上。
曲惜珊拂了拂額間的碎髮,說道:“裴總,剛才撞傷了您,是我不對,您真別誤會……”
裴知謹站起身來,走到船頭,背身而立,高大的背影在遊艇之尖,陽光籠罩下,無形中給了曲惜珊莫大的壓力。
助理雖然一言不發,但他也面帶同情地看了一眼曲惜珊。
彷彿在說:你看看你,玩大了吧。
曲惜珊嘆了口氣,彎身從船艙內走出。
良久,裴知謹忽然說道:“應對風浪,你好像很在行?”
曲惜珊斂了斂眉眼,道:“對,一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然而話一出口,曲惜珊就發覺裴知謹的目光更加深沉。
那種看破不說破的神情猶如一雙無形的手,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掏拿了出來。
這不等於間接承認了她是藉助海浪之勢故意往他懷裡撲的嗎?!
問題是她也不想啊。
那條被踩到一滑的鯡魚,是它自己蹦上來的,又不是她故意撈上來擺腳底下的!
然而當事魚已經當場去世。
人證物證都沒了。
曲惜珊頓時語塞,“我……”
果不其然,裴知謹在船頭踱了兩步,回身路過她的身旁,稍微一頓,側頭說道:“我不吃投懷送抱這套。”
“…………”
那你挺高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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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勻速開回碼頭。
年輕的駕駛員見客人的臉色也陰沉得可怕,不由拉住曲惜珊問道:“裴總人沒事吧?”
曲惜珊看了一眼那個曬著太陽的男人,嘆了口氣,“他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
曲惜珊側目一睨。
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事嗎?
遊艇穩穩停靠在碼頭。
一個水手上來將錨丟入水底,待鉤住了沙石泥土,裴知謹便大步朝岸上走去。
曲惜珊心中七上八下,反覆斟酌之下,她鼓足勇氣道:“裴總。”
軟軟的聲音飄入耳中,裴知謹身形一頓,頭也不回地問道:“什麼事?”
曲惜珊抿了抿嘴,雙手捏住衣角緊緊地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