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一會兒,到了我喊你起來。”
平淡的陳述句落在曲惜珊的耳朵裡,只覺得像一個爆竹在耳膜正中央炸開了。
起初她只是在醞釀這句話是不是有另一種含義,但當她反覆推敲而且無果之後,她就發現自己完完全全是在一廂情願地唱獨角戲。
人家只是單純地問她困不困而已,而她居然滿腦子都是睡他???
她一個連吻都沒接過的人,居然會大腦錯亂想到更高層次的問題上去。
所、以!
她心裡的那隻愛情小火爐已經火速升溫到這種自我  爆炸的地步了?
她的選擇餘地已經到了“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頭豬和一個裴知謹,那麼你選誰”的地步了?
曲惜珊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巴,看著面前平坦的道路,忽然覺得心裡堵得慌。
她怔了片刻,倏地偏頭看向窗外,自以為很自然地順了一下長髮,慢吞吞道:“睡不著。”
見她語氣生澀無力,裴知謹眉頭一蹙,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
從他的角度看去,路燈透過低矮的車窗射進來,淡淡白色光暈籠罩在她的臉上,襯得她臉上那抹緋紅和羞赧更加惹眼。
他語氣淡然,帶了一絲幾不可查的慵懶譏誚,說道:“睡不著就不睡吧。”
她扯了一下嘴角,軟軟呼呼地吐納一氣,“噢……”
其實她已經很累了,連跟他硬懟的力氣都沒有。
只是在這種愈漸曖昧的環境下,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除非她能完全把旁邊這個精力強勁、血氣方剛的男人當成一尊雕像。
然而,她以為的不合時宜,再別人看來卻理所當然。
裴知謹輕輕嗤了一聲,聽上去淡然自若,反觀曲惜珊,倒是有一種犯了錯被發現的侷促焦躁感。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緊了緊方向盤。
昏暗路燈下,他語氣平淡如水,“但如果你想睡的話,就直接睡吧。”
“…………”
兩邊道路上的樹早已凋零若骨,車內的杜桑香縈繞在鼻尖。
曲惜珊一愣,詫異地轉頭看了他一眼,在捕獲某種訊號之後,又緩緩轉向前方大路。
如果自己沒看錯,她彷彿察覺到了身邊這個恣意矜貴的男人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原本心裡的空蕩,頃刻間被這句話給塞滿充盈,而準備多時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兩個成年男女在深夜的對話,緊密圍繞“睡覺”這個詞而展開。
你用指甲蓋想都知道根本不是躺床上閉眼睛這麼簡單的靜止運動,而是另外一種可以顛覆生命的極限運動。
如果你想睡,就直接睡?
言外之意就是:我知道你想睡我,至於我想不想睡你,你知道的。
關鍵就是,他倆現在什麼關係???
連拉拉小手接個吻都沒有,話語之間就已經到這麼深的程度了?
這愛情價值觀墮落得太快!
曲惜珊眨了眨眼,將呆滯的目光收了回來,有些尷尬地清了一下嗓子,卡了半晌,才擠出來一個字:“好。”
待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這一個“好”字,簡直就是給她堅守的最後防線一個致命的打擊。
好在裴知謹也並未再多說一句話,她壓抑著的情緒不由放鬆了下來。
直到車子停在白牆青瓦的小四合房前,她  才活躍了起來,“謝謝了裴總,改天我請你吃飯。”
她拿上包,正準備下車,就聽身後男人喊住她,“曲惜珊。”
她遽然回頭,正對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