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了他那段悲慘歲月的回放:
“我叫賀富貴,一九四四年八月十五日中秋節的早上,我挑上貨郎擔照常去鄉間販賣小百貨。那天天氣很好,我準備上午做買賣,下午去新鎮買月餅和糖果,晚上好與父母妻兒一起過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沒想到我剛出門不久,就被兩個偽兵給抓了起來,塞進一輛汽車被拉走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我是有良民證的,也沒有觸犯治安維持法,我就陪著小心跟他們說。其中一個兵沒容我開口,便用槍托一下子把我砸暈了。
“當我醒來的時侯,發現我被關進了一間光線暗淡的屋子裡,除我外,屋子裡還有十來個青壯年。原來,他們也都是有證的良民,也都是被皇協軍給抓來的。其中有一個劉姓青年說,他是被騙來的,他們那的保長找他說,秦皇島修鐵路,要招工,一月能掙好幾塊光洋呢。他信以為真,便隨來人到了秦皇島,卻被投進了監獄,已經好幾天了,卻仍然不知道他們要把自己怎麼樣。
“後來,與我們關在一起的青壯年已有好幾十人。一天夜裡,我們被皇協軍押上了一條大船,船上我們看到了鬼子兵……此時,我們才知道,我們要被送往日本。”
講到這裡,老人的聲音顛顫起來,雖然他雙目仍然閉著,但從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知道,回憶起這段經歷,幾十年後的今天的老人的內心仍然充滿了恐懼,恐懼得近似麻木:
“到日本的當天,我們就被趕到井下挖煤。井下井上都有鬼子兵監工,你行動稍微遲緩一點,槍托皮鞭棍棒便會雨點般的砸向你的全身。就第一天,我們同去的幾十個人,沒有一個不被毒打的,輕者是鼻青臉腫,重者是皮開肉綻。”
老人的聲音時緩時緊,時輕時重,他對那段歷史是銘心刻骨的,那一切的一切,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那哪裡是人過的日子啊!鬼子給我們吃的是黑乎乎的窩窩頭一樣的東西,還磣牙,有餿味。就是這些連豬都不吃的東西給我們吃,而且還吃不飽,每人每天的食物,我吃一頓都不夠,根本就沒力氣幹活。有個山東的年輕人因為餓吃了煤渣,導至消化不良,鬼子也不請醫生醫治,而是就近挖個坑將人活埋了事。”
“鬼子簡直把我們不當人哪!”老人聲音沙啞,顫抖,他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眼中噴著血光,那是由憤怒、恐懼而導致的仇恨、絕望的目光。任筆友心情異常平靜,他看著姑娘們都靜靜地坐著,偶爾會有一絲絲驚懼的神情劃過她們俊俏迷人的臉龐,美目灰暗失神,極不情願地跟著老人的傾訴進入了那個至昏至暗的人間煉獄世界:
“我們從來不被允許洗澡,更沒有衣物可換,老舊一身從國內穿來的衣服,時間一久便破了沒了。要知道我們中國人是知廉恥的,大夥只好用破布頭護住下體,光著身子下井榦活。那些監管的鬼子避我們跟瘟神似的,遠遠地看著我們,捏著鼻子相互嘟嚷著什麼鬼話。
“終於有一個人受不了啦!他是個軍人,他謀思著如何反抗,如何逃離這煉獄般的地方。然而數十人中,沒有一人願與他一起行動,包括我。他沒有氣妥,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然後,他便決定獨自行動了。那天深夜出奇的靜,也出奇的冷,他穿上同胞們給他拼湊出來的不是衣物的衣褲,悄悄的溜出了工棚。他逃離後不足一個時辰吧,我們便被皮鞭棍棒抽醒,被嚎叫的鬼子驅趕到一處空地上。空曠的空地上光亮如晝,那裡有好多鬼子站崗,我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果然,那個軍人被抓了回來,他幾乎是全身赤裸裸地被五花大綁在一根木樁上。
“一個鬼子對我們嘰哩瓜啦亂吼一陣,我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們倦縮著一個靠著一個,昏昏沉沉地麻木的看著那個軍人。他與我們不同,在骨瘦如柴的情況下,總是昂首挺胸,腰板也永遠是直的。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