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看見自己正和楊忠祥各持筷子在同一個碗裡爭搶食物,而食物已經被嚴重汙染,他倍覺噁心,心中漸起恨意。
窖上,那臺老舊的柴油機沙啞著聲音有氣莫力的嘶叫著,劃破了寧靜晶藍的天空,也撩亂了朝霞美麗的臉龐。蘭言披著一件軍綠色大衣懶散的在窖頂轉悠著,不時的往火眼裡新增著煤碳,偶爾回首望望日出,迎著晨曦,黑白花色的小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機口上卻冷冷清清的。昨夜,龍王爺不經意的一個噴嚏裹挾著零星的涶沬子灑落在塵土上,濺起了密密麻麻的看似規則的小坑,和著機器上凝結起的斑斑水鏽,怎麼看怎麼覺得荒涼破落。
郎中郎有種挫敗感,自我感覺大有奔頭的我郎大老闆,怎麼就只有這麼個破磚廠侍候著呢?而就這破磚廠,都還隔三差五的鬧情緒,搞得自己神形疲憊。就在他自哀自怨之時,卻見楊忠祥急衝衝的從遠處走來。
見到楊忠祥,郎中郎就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猛瞪眉下眼,咬碎口中齒,道:“楊忠祥,大清早為什麼不上班?”
突然見到老闆如惡狼般立於自己面前,楊忠祥倒被嚇了一跳,他自知自己闖過的禍,阻礙了工作,甚是心虛,於是慌忙應對道:“這就上班,這就上班。”
“阿香呢?”
楊忠祥又是一驚,平素少有的緊張道:“她,她在那邊。”
郎中郎厭惡的瞪了楊忠祥一眼,徑直朝河邊而去。大清早的,這對狗男女不會又幹過那苟且之事吧?
突然間他又有點羨慕嫉妒楊忠祥,銀富香總是主動去找這個男人,而從未主動找過自己。是自己魅力不如楊忠祥嗎?也許是自己忙於事業,冷落了她,才讓楊忠祥有機可趁。不行,他心想,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了。他有了某種衝動,有了某個決定,於是加快了腳步朝河邊走去。卻無意間發現前方一人縱身一躍便沒了蹤影,他以為自己眼花,揉揉眼,卻又見一人艱難的爬起來,怔怔的看著自己這邊。
是銀富香!
郎中郎一陣激動,並步如飛跑向女人,女人的容貌卻又讓他驚嚇不輕,忙問道:“阿香,你這是怎麼了?”
銀富香趿拉著滿是汙泥的布鞋,披頭散髮,滿臉血汙,面目十分猙獰。她直直的看著郎中郎,冷冷的說道:“你明知故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對這個曾經的胯下女人落得這般模樣,郎中郎是動了惻隱之心的,“阿香,大清早你就弄得這麼狼狽,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什麼事?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乾的好事,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又都不認帳。”
“你,你說什麼,你懷孕了?”
郎中郎確實感到意外,每次他都做了安全措施,都非常謹慎……莫非是?
“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呢,你找過楊忠祥了?”
銀富香眼角閃射出一絲陰森的光茫,冷冰冰的說道:“楊忠祥是誰啊,我不認識他。”
郎中郎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女人甚是同情,對楊忠祥更是無不鄙夷。但他內心深處卻暗自高興,他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並順勢摟抱著女人,故作傷感的說道:
“阿香,有我在,天塌不下來。走吧,去我那兒,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解決這事。”
銀富香尋依無靠的眼神漸漸地有了光茫,她明顯感覺到男人正緊緊的摟著自己,使自己本欲飄浮的靈魂有了依附,有了定根,一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
楊忠祥是喜歡銀富香的,但是他惱火的是女人要他負責其懷孕的事,那麼多男人臨幸過她,憑什麼要他獨自買單?他不要背這口黑鍋,才忍不住打了女人一頓。當他碰見郎中郎時,就突然間心生恐懼,於是慌忙就位於工作崗位上,靜候著眾人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