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書華兩眼泛紅,緩緩地追著他母親去,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小樹苗離你離得遠遠的,它們很努力的自己成長,不依靠你什麼,也不想招惹你什麼,你為什麼要跑來毀了它們?為什麼!」
聽到這兒,梔梔和其他的小夥伴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說起來,除了梔梔和洪禾禾之外,其他的知青都不太願意說起家裡的事。申書華也不例外,所以大家只知道他家鄉在哪兒,好像父母是在建設局工作,家裡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大家從來都沒有想過,申書華和他家裡的關係居然已經惡化到這個程度。
又及,剛才申書華說的那番話,根本就是話中帶話。
申媽媽也聽出了兒子話裡話外的意思,她先是呆了一呆,繼而怒道:「申書華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你這是在怪我?我告訴你,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指責我,但你不行!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裡沒點兒數?」
申書華冷冷地說道:「我不明白你都為我做了些什麼值得歌頌的事。」
申媽媽:……
「申書華,你沒有爹媽的嗎?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啊?你又是怎麼長到那麼大的?你是怎麼說出這種話來的?你的良心呢?」申請媽媽一臉受傷地說道。
申書華淡淡地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父母雙全,長在城市,我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看似從小到大一切順遂。但是,請問你們是怎麼養育我們的啊?」
申媽媽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慌亂,「你這是在怪我和你爸爸沒本事,沒辦法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啊?可我們的條件就擺在這兒,全國人民都是這麼過日子的啊……你們兄弟姐妹算是好的了,還有更多的人……活活餓死的也有呢!」
「我是在問你,你是怎麼養育我們的。」申書華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
申書華說道:「算了,恐怕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大姐、小妹是怎麼活下來的,所以還是由我自己來說吧。」
「我爸是建設局的普通工人,五十多歲了一個月工資三十二塊三,平時你根本不出現,我們想見你一面,就只能在我爸發工資的那一天去廠子裡的財務室攔你。但廠子裡的會計董曉娜是你弟媳婦的姐姐,所以每一次,她都會避開我們,偷偷地直接把我爸的工資拿給你。」
「我爸是建築工人,在外頭辛苦幹一整個月的活,他一分錢工資拿不到,我們也拿不到。家裡所有的錢全都被你拿走,你一年365天都住在你孃家,從來也不會回來看我們一眼。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幾個是怎麼活下來的……」
「雖然你每個月都把我爸所有的工資全都拿走,拿去貼補你弟弟一家,但好像還是不夠用。所以你每次藉口過來看我們,都會把我們的口糧、衣裳、傢俱……能搬走的全都搬走。」
「所以,至今為止,你知道我和大姐、小妹是怎麼活下來的嗎?」申書華一字一句地問道。
申媽媽張了張嘴,「這個嘛,我……」
申書華壓根兒沒有理會她,打斷了母親想要說話的意圖,「我和大姐、小妹……我們仨在後山上開了一塊菜園子,我們在菜園子裡種了點菜,大部分是土豆。大豆就是我們仨的主要口糧,但也根本吃不飽,所以大姐幫大院裡的人看孩子,她從九歲開始就幫人帶孩子。」
「她先是把紹民從剛出生帶到一歲多,然後又接了一份活計,帶著一歲多的紹民,又幫王阿姨帶剛出生的小佳……她自己當時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說到這兒,申書華的眼圈兒紅了。「紹民媽媽一開始是給大姐錢,但大姐攢下來的錢,全被你拿走了!你還罵大姐是娼婦,才十歲就知道出去賣……我們當時年紀小,根本不知道你罵的是什麼意思,後來長大了才從那些二流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