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長地久有時盡(1 / 3)

江容遠在行宮門前徘徊蹉跎了很久,他自覺無顏去見父皇。為臣,他未能當好監國之責;為子,他未能替父分憂,反倒灰溜溜跑來請父皇為他解決煩憂。

他只得如此嗎?或許……他就不該當這個太子。搖搖欲墜的念頭在他心裡晃盪,有時候江容遠也會覺得有些累了,身心俱疲。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拍拍自己的臉,很快便振奮起來,顏家、小儀、桓宇、乃至天下生民……他已經肩負了太多,是負累,卻也是推著他必須向前進的動力。

攥緊了拳頭,江容遠大步流星地邁進了行宮大門。行宮的寢殿裡皇后正在侍弄著花草,皇上則為內屋安靜地看著些什麼,兩個隔著一道門,保持著奇妙的和諧。江容遠先給母后請了安,皇后臉色略有些蒼白,但神色一如往日,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淡淡地說了句“你父皇在裡頭”便不再理睬他。江容遠習慣了她的陰晴不定,再行一禮便去了內屋。內屋設有獨立的書房,皇上手握著一卷軸冊,一手握拳抵在嘴邊,依靠在榻上,似乎早料到他要過來,瞥了他一眼,道:“來了?”

“父皇。”江容遠斟酌了一下措辭,“父皇這幾日看著身體大好了,不知打算什麼時候回宮,兒臣也好安排。”

“怎麼,這點小風小浪就沒轍了?”皇上睥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誰敢違抗你殺了便是。”

江容遠被嚇得一怔,好在很快反應過來:“這怎麼行?”儘量穩著亂跳的心,半是真摯地答道,“他們都是父皇的臣下,所言也是為了父皇著想,忠心耿耿,何錯之有?就算有什麼錯處,兒臣只是替父皇暫管國事,一切只能由父皇定奪。”

皇上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將他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一番,直看得江容遠抿著嘴、沁出一頭汗,許久才聽父皇說:“養你這麼大都不能讓朕清閒兩日的,罷了,回宮吧。”

皇上去行宮休養走得匆忙,而回到朝堂上也很是突然。第二日的早朝,憋著一股子勁的大臣們驚愕地發現,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竟然不是太子,而是皇帝本人,一時間也算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是用淡淡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朝臣們個個都低著頭、鴉雀無聲。皇上也沒有廢話,他向來不是江容遠那種好拿捏的,直言道:“太子純善,此次為朕請回來了江南神醫,故朕的身體得以大安,當賞。”隨後皇上便給了趙恆重賞,然後瞥向江容遠,“至於太子……”他不過是頓了一下,江容遠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到現在都沒能摸透父皇的意思,不知他是賞還是罰,只能低著頭,默默等著那一刀砍來。

“太子監國數月,有功無過,堪當大業,若他日朕故去,太子繼位不得由異議。”此話一出,眾人皆是瞭然,皇上這是因之前的傳言而為太子撐腰,一時間朝臣們神色各異,卻沒有人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而江容遠亦是沒有想到父皇竟是如此決斷,或許父皇是真的不知道母后下蠱之事。他怔怔地仰頭看著父皇,父皇也定定地看著他,兩雙相似的眼睛注視著彼此,各懷著不同的心思。

倘若朝堂上的話語還讓江容遠有兩分忐忑,可之後皇上的所為就明明實實地給了他一顆定心丸。雖然回了宮,皇上沒有削減江容遠的任何權力,還讓他行著監國之責,事事都要先說一句“太子怎麼看”,然後在江容遠的意見之上給他點撥,再蓋章定論。一眼就能明瞭的提攜之意,不可動搖的太子之位。

第一次被父皇如此另眼相待,江容遠誠惶誠恐。 體恤著父皇的身體、也不願辜負這來之不易的信任,江容遠加倍勤勉悉心,況且有了父皇的處處提點,他對政事的處理更加得心應手了。

半個月就這麼相安過去,江容遠照例在御書房給父皇彙報著政事,他細緻有條理地講完,卻沒得到父皇的反饋,抬頭髮現父皇倚在身子、看著他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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