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和家師一起走過大江南北,也深入過南疆,學習過那裡的巫蠱之術。剛才那隻蠱蟲名喚蠱血蟲,它只愛吃中了蠱毒的血液,所以我萬分肯定。”
“父皇為什麼會中蠱毒?”江容遠抓住趙恆的手,趙恆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我之所以剛才未曾秉明,是因為皇上中的蠱名喚情蠱,乃子母蠱。被植入子蟲的人會對植入母蟲的人產生深深的依賴和眷戀。”
想到這段時日裡格外恩愛的父母,答案不言而喻,江容遠腦子嗡的一下就快炸開了。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皇上正是中的這情蠱中的子蠱。子蠱眷戀母蠱,又是繫結了的天乾地坤,子蠱會極度渴求與母蠱的交融。但子蠱本就會蠶食人的精氣神,每一次周公禮都會加劇身體的虧空,直至衰敗而亡。”
“皇上起先卻是普通的傷寒咳嗽,只是趁著病弱,被下了這蠱毒,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此……”
“母后……”江容遠扶額,好一會才鎮定下心情,“趙大夫可以治療的辦法?”
江容遠滿懷期待,趙恆卻不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只能先行清除掉蠱毒。但清除蠱毒必得放出一些毒血,不知皇上撐不撐得住。就算蠱毒被拔除了,皇上的身體已經被虧損太過,也不知能不能調養回來。”
這些話有如一把重錘敲擊在江容遠心上,讓人全身發麻,雙手震顫。他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只能和他說:“一點希望也是希望,趙大夫儘管去準備,其他的交給我,但是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是。”趙恆領命下去,留下江容遠一個人在角落裡發呆。和煦的風吹拂在臉上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他很想哭,但眼角鼻頭漲得發疼,都流不出一滴淚來。
是啊,他已經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流眼淚了。
考慮到皇上的身體狀況,趙恆提出少量多次一點一點拔除蠱毒,依舊遭到了以黃太醫為首的太醫院眾太醫的反對。他們齊齊跪在江容遠面前,以頭愴地,恨不得以死血諫。
“殿下,萬萬不可啊!”黃太醫涕淚橫流,“皇上如今的狀況怎經得起什麼所謂的放血?殿下叄思啊!”
“是啊,殿下!”另一個太醫也砰砰磕了幾個頭,“殿下純孝,定是被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鄉野村夫矇騙了!”
江容遠沒有透露蠱毒一事,只說趙大夫有醫治的良方,那趙恆也是個有本事的,竟能將蠱毒用普通病症遮掩過去,且能面對眾太醫的質疑對答如流,這也讓江容遠堅信他是真的有辦法治好父皇。
“除了趙大夫所說的法子,”江容遠只問,“你們可有更好的醫治辦法?”
“這……”眾太醫啞口無言,面面相覷後還是黃太醫站出來說,“皇上龍體虧損嚴重,臣等此前配製的藥方乃是長期調養之法,這幾日也重新改配了方子,相信不久一定會有成效。”
“那若是沒有呢?”江容遠抬眸看向淡定地坐在眾太醫身後不言不語的母后,聲音帶著絲冷意,“你們又該當何罪?”
“殿下……”黃太醫跪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把汗,悄悄透過袖子瞄了皇后一眼。只見皇后輕輕頷首:“黃太醫你們先退下吧,本宮來和太子說說。”
黃太醫擔憂地看了皇后一眼,帶著太醫默默退下。江容遠站得筆挺,第一次這麼毫不怯懦地直視著他的母親,在皇后開口前便搶著說:“母后,趙大夫說父皇得的是南邊的病。”
皇后去捧茶杯的手一頓,旋即又面不改色道:“是嗎?”江容遠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江容遠一直是憐惜他的母親的,一個被深宮磨去色彩的可憐女人。就像無數個地坤一樣,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自己的天乾,可是她的天乾卻厭棄了她。她的心在這宮牆裡逐漸乾枯扭曲,卻盼不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