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病有了起色,江容遠心裡緊繃著的那根弦也鬆了一半,便推了今天所有的日程,準備回府看看桓宇。
意外的是桓宇今天並沒有去崔先生那裡,在自己房裡休息。江容遠知道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地坤的身份而服過弱,論勤奮刻苦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天乾,江容遠是真心把他當作家人來看待的,有時見他廢寢忘食也不免擔憂心疼。但乍然聽他竟臥床休息也覺驚奇。
“桓宇……”江容遠剛走到院門口,正好撞上匆匆往外跑的懷凜。懷凜一臉焦急,形色匆匆,看見江容遠過來竟不顧禮節地一把抓住了江容遠的胳膊,急得話都說不完整:“殿下,公子、公子他……”
林桓宇是一個堅毅的人,堅毅到有時會讓人忽略他還是一個尋常的地坤。
江容遠熟讀四書五經、各家典籍,卻不知道懷孕的地坤需要經常被天乾的資訊素撫慰,若不然輕則胎兒發育有損、重則滑胎流產。
“怎麼沒人和我說……”江容遠無力地撐著頭,他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殘留著方才滿目的血色,觸目驚心。
伺候林桓宇的下人們烏泱泱地跪了一地,沒有人敢應答,膽子小的早就偷偷地哭了起來。雅秀跪在下人們的最前排,她在林桓宇出嫁時為他梳妝,之後便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她咬咬牙,垂著眼淚、顫著聲應道:“公子他……本就不喜奴婢們近身伺候,還終日不在府中,也不許奴婢們跟著……奴婢……”淚珠子還在雅秀的睫毛上顫動,她梨花帶雨地想要繼續辯解,卻聽得身邊傳來一聲厲呼:“才不是,你不要汙衊公子!”
尚顯青澀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刺耳,這人江容遠方才進門的時候才撞見,是跟在林桓宇身邊的小僕懷凜。懷凜臉上滿是橫七豎八的淚痕,雙目赤紅,用一種憤怒乃至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江容遠,充滿怨懟的眼神像是要把江容遠灼穿,天乾的敏銳讓江容遠的資訊素瞬間炸開,充滿威脅和攻擊性。懷凜只是一個常人,感知不到那一瞬天乾的威壓有多逼人,他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稀薄,有些喘不上氣、挺不直背脊的感覺,但是他還是被內心的憤怒驅使著刷地站起來,直衝著江容遠發洩著:“公子一直都想和殿下說,是殿下根本不給公子開口的機會!殿下口口聲聲說著什麼把公子當作親人,實際上呢!”
“你大膽!”玉喜被這懷凜嚇到了,趕緊喊人,“還不快把他堵住他的嘴!”
兩個侍衛立刻進來伊人按住了他的胳膊,懷凜一邊掙扎一邊哭吼著:“公子每次想說,殿下就總是有事……一而再、再而叄,公子就不再提了……每天都自己苦苦撐著,他總是說國事為重,也不讓我告訴殿下……”
“桓宇……”江容遠瞠目結舌,怔了好一會,捂著臉垂下頭去。這一兩個月來桓宇確實好幾次想要和他開口說些什麼,但每次都被各種事情岔開去……
“若是我有這麼好的公子在身旁,我一定天天守著他哪兒也不去……”懷凜終究年紀尚小,他說著說著便嚎啕大哭起來,彷彿受了委屈、躺在床上昏睡著的是他自己。
屋子裡一時除了懷凜的痛哭聲再不聞其他。懷凜的哭泣是那般真切,直像一把把刀紮在江容遠的心上,還把他的心剖開,指著對他說,看,你這個黑心的人!
“放了他。”江容遠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他以前總覺得父皇薄情寡義,現在的他好像不遑多讓。是他害桓宇至此的。
“殿下。”趙恆從寢屋走了出來,打斷了江容遠自責的胡思亂想。
“怎麼樣,趙大夫!”趙恆今日正好在太醫院,江容遠立時派人去把他喊了過來。經過父皇這次事件,他總覺得趙恆有著超乎尋常的力量,總期待著他能夠妙手回春、帶來一個奇蹟。
趙恆行過禮,平靜沉穩地回答道:“林公子已無大礙,多虧他常年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