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的心如同豁開了一個口,寒風直往裡面竄。他手腳冰涼,內心一片茫然。
皇上擺擺手,藉著他的力坐起來。他這個太子,什麼想法一眼就能被看穿,別人一兩句軟話就能把他帶偏,但心還是好的。就像此刻,他目光掃下去,下面的面孔各懷心思,可自己這個太子目光是澄澈的,扶著自己的手都因為慌張而不自覺地用力,雖然看起來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這樣的性格,或許能當個好官,但不適合當皇上。
坐在皇位上的人,哪個手裡沒有拿過殺人的刀呢?
皇上直起身,扯著沙啞的嗓音道:“年宴就早些開席吧,吃完了大家各自團圓去吧。”
因為皇上身體的抱恙,整個年宴的氛圍都顯得凝重不已,美味佳餚吃在嘴裡都變了味道。皇上強打精神,除了宴席開始時的賀詞,其餘的都交由陪坐在一旁的皇后主持了。
江容遠也是同樣的食不知味,心突突的,腦子裡一團漿糊。一會想著,身為兒子,宴席之後是不是應該去關心一下父皇的身體?父皇的病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忐忑不安,可又怯於和父皇母后面對面,他不知道去了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若是又被責問了要怎麼辦。一會又想著母后給他選太子妃的事情。他內心滿是抗拒牴觸,要是以父皇病中、兒臣不宜過喜為由能躲過去嗎?但這麼一想,他覺得自己甚是自私惡毒。宣儀那擦肩而過的身影在他腦海裡晃啊晃的,他拽著胸前的衣襟,只覺喘不上氣來。
他還沒有想出個定論,年宴就已經匆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