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並不完整,但聽來卻是悵然若失。斯人已逝,再也沒人能知曉在那段時光裡是否有過隱藏於心的故事。
徒留感慨。
江容遠默然片刻,單手擋住眼睛,倒品出些感同身受之意:“你說崔先生他知道嗎你師父已經婚嫁之事嗎?”
“應該是知曉的。”林桓宇靠在車廂上,復而又喃喃,“就算知道,也選擇終身未婚嗎……”
江容遠有些出神:“可能也不全是因為你師父的緣故。”
“可能吧。”林桓宇瞥了他一眼,雙手覆在小腹前,又垂下眼去,“當年陳家突逢變故,就算有什麼心思,師父也是顧及不上的。在很多事情面前,情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想來崔先生也許是如此。”
聽了林桓宇的這番話,江容遠又覺唏噓,又覺自己格局小了,嘆口氣,不再提當年事,只道:“崔先生為人正派,雖然官級不高,但桃李天下。我本想著若有機緣,你或可以認他做義父,往後也有個照拂。”他嘆口氣,“不成想你們有這層關係在,倒是不方便了。”
“殿下是因為這個才在歸寧的日子裡帶我來拜見崔先生?”林桓宇抬起頭,他沒有想到江容遠竟是這麼考慮的。
倒是江容遠慚愧了:“我只是想著你遠道而來,又無父母兄弟。而崔先生正好沒有子女……”他懊惱地撓撓鼻子,“我應該事先和你商量的……抱歉。”
“殿下,你其實不必如此。殿下總是太過為別人考慮,顧及著每一個人的情緒。”林桓宇看著江容遠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純然得沒有一絲作偽,好似一個天真的孩童,別人捧給他一分心,他便恨不得窮盡自己所有去回報,害怕虧欠,害怕辜負,害怕為別人帶來陰霾,可是這樣的人會給自己戴上多少負累呢?“天下之大,殿下不必事事顧。總是顧慮著他人,也很累不是嗎?至少在我這,殿下不必再給自己徒增負擔了。”
“我……”江容遠下意識想要反駁,偏又覺得心坎被擊中,愣是說不出話來。林桓宇對他笑笑:“何況我也不是孤家寡人,我不是已經成家了嗎?”
江容遠一怔,又聽林桓宇說:“殿下與我已經是親人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展顏道:“對,我們是一家人。”
這番剖白讓兩人之後的相處越發融洽,白天各自忙碌辦公,晚上聚在一起吃飯聊天,說一說朝堂上的事情、談一談往後的規劃。彷彿資訊素和標記都隱形了,兩人就真是一對親兄弟。或者說,江容遠和他的那些兄弟們相處,都沒有與林桓宇這般推心置腹的其樂融融。
時日到了年二十九,這幾日新年各種事項的操辦忙得江容遠焦頭爛額,今天總算是掐著點準備好了,在府門口正巧遇到了方才太學回來的林桓宇。林桓宇經由他推薦,這些日子都在崔先生身邊幫忙,顧及他的性別和身體,目前崔先生還只讓他在自己身邊,或是和一些常人一道,十來日下來很是順利。
“怎麼這麼晚?”江容遠還記得他的身子,關心道,“有沒有累著?”
“無礙。”雖不是什麼重活,但也忙了一天,林桓宇眼睛有些泛紅,但比起這種全新的生活,都算不了什麼,他搖搖頭,“明天休假了,幫著崔先生把一些檔案收了尾,這才晚了。”
“來日方長,你別太勉強自己。”江容遠和他一道並肩進了裡屋,兩人齊齊把披風脫下來交給下人,在桌旁坐下。桌上飯菜早就準備好,江容遠給他盛了碗熱湯,讓他暖暖身子。
林桓宇低首將熱湯吹了兩口,便聽江容遠很自然地說:“桓宇,明天宮裡的年宴你同我一道去吧。”
一口熱湯差點嗆住,林桓宇不可思議地看過去,江容遠沒有開玩笑的樣子:“殿下,這不符合規矩吧。”宮中的年宴盛大隆重,無論皇親國戚還是官員,都只有他們的正妻